今夕何夕,时移事易,物是人非。
李光耀先打破沉默:
“我们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成立马来西亚。从1954年到1963年,我成年生活的大部分岁月都是用来争取马来西亚成立的,至今还不到两年,你真的想让他分裂?难道不认为恢复松散联邦制更明智?”
但东姑用坚定的眼神和肢体语言,摧毁了李光耀最后的努力:
“不,这个阶段已经过去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走你们的路,我们走我们的路。
只要你们在任何方面和我们挂钩,我们都难以成为朋友。因为我们会介入你们的事务,你们会介入我们的事务。
明天当你们离开马来西亚,我们不再在国会或者选区争吵后,会再度成为朋友。我们彼此需要,会再次互相合作。”
李光耀原本就保留联邦这个话题准备了很多说辞,但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旦发现东姑态度坚决,就转而进入第二个话题。
他告诉东姑,现在杜进才和拉惹勒南,可能还有其他几位新加坡部长对马来西亚有感情。希望东姑能面见这些部长,帮忙说服。
东姑没有同意与这些部长们面谈,但在李光耀的一再恳求下,他写下了一封亲笔信送给杜进才等人。
信写得很仓促,没有封口,李光耀拿起来浏览,内容如下:
亲爱的进才:
写这封信告诉你,我非常认真考虑过同新加坡分家的事。发觉为了我们的友谊以及马来西亚总体的安全与和平,绝对没有其他出路。
如果我的影响力足够大,能完全控制住局面的话,也许可能延迟采取行动。但我的影响力不是那么大,在还在劝人们容忍和忍耐的时候,以这样的友善方式结局彼此的歧见,是唯一可能的出路。
我最诚挚的要求你同意。
东姑阿都拉曼(签名)谨启
李光耀拿着东姑的亲笔信回到新加坡大厦,他的几位部长们还在苦苦纠结。杜进才甚至开始了Pros & Cons分析,在一张纸上中间画一条线,把赞成分家的好处和坏处分别写在左右两边。
东姑的信最终结束了他们的痛苦,分家已经无可挽回,杜进才先签,拉惹勒南随后也签了。
就在杜进才和拉惹勒南犹豫未签字的这段时间内,有人将这份尚未完成签字的新马分家法案进行了复印,并带回了新加坡进行存档,最终被收藏在最高法院二楼的陈列室内。
2019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文件上空缺的签名,敏锐感觉到这份宪制文件的背后,可能存在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经过多方查阅资料,才有了各位读者看到的,这近10万字的新马分家系列。
至于把文件带回新加坡的人是谁?没有任何资料可以证明。但从各位当事人的行动时间上看,只能是在8月7日早晨乘坐飞机离开吉隆坡的艾迪巴克。
作为在本系列中本人最偏爱的角色,我查阅了艾迪巴克的口述历史档案、阅读了他的传记。我专门为这位在中文网络籍籍无名的法律部长撰写了番外,目前在各平台的阅读量已上百万。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再回到8月7日,李光耀当天的唯一工作,就是把新加坡的部长们一个个召唤到吉隆坡,然后说服每一个人在分家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整个新加坡大厦热闹非凡。
当时年仅13岁的李显龙与母亲一起从金马伦高原来到吉隆坡与李光耀会合,晚上就居住在新加坡大厦。
他在2015年新加坡成立50周年的电视访谈中谈到:
我记得那天晚上孩子们睡在吉隆坡淡马锡大厦我父母卧室的地板上,因为大厦里全是从新加坡赶来的部长。每隔一段时间,我父亲都会从床上站起来做一些事的笔记,然后躺下休息。但显然他没睡觉。那天是1965年8月7日,即新马分家前两天。
I remember the night the children slept on the floor in my parents’ bedroom at Temasek House in Kuala Lumpur, because the house was full of ministers who had come up from Singapore. Every so often, my father would get up from the bed to make a note about something, before lying down to rest again. But obviously he wasn’t sleep. The date was 7 August 1965, two daysbefore Separa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