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2020年全國大選後,新加坡國會裡出現不少新面孔。然而,如果上街尤其是去到不屬於他們選區的地方問一問,相信只有少數居民能認得出。
紅螞蟻很好奇這些經常在國會上露臉的議員(不少是后座議員,還有連選區都沒有的議員)私下是怎樣的人,當上議員後做了什麼,還想施展什麼抱負?
抱著這樣的好奇心,紅螞蟻聯繫了人民行動黨,工人黨和前進黨,行動黨和前進黨都有議員爽快答應接受採訪,唯有工人黨始終沒有回覆。
「跟我去走走」系列第二位亮相的,是管轄新加坡「山區」——直落布蘭雅的西海岸集選區議員王心妍。
正式碰面前,紅螞蟻對王心妍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國會裡那個專業嚴肅的形象。她時而像冰山美人、時而又像女強人,就是感覺不太容易親近。

王心妍。(新加坡國會直播視頻截圖)
畢竟王心妍在2020年當選西海岸集選區議員、負責管理直落布蘭雅之前,不但擁有中國清華大學—歐洲工商管理學院(INSEAD)高級管理人員工商管理碩士學位,還創辦了專門幫助邊緣少年的非盈利組織Trybe,以及心禾(ROHEI)企業培訓學院。
沒想到閱人無數的紅螞蟻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採訪當天,王心妍出現時,先從大肩包里取出幾個月餅和一個香蕉蛋糕,擺上桌向我們介紹:
「月餅是朋友做的,蛋糕是家裡幫傭做的,嘗嘗。」
擔心我們不好意思吃,王心妍立刻拆開包裝,「變」出一支小刀將蛋糕和月餅切塊,接著又「變」出小紙盤和小叉子,每盤各放一塊月餅和一塊蛋糕,再遞給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義工們。
一問之下,才知道王心妍的幫傭每星期會烘烤70個蛋糕左右。雖然王心妍沒有和父母住一起,但她母親知道後,二話不說就幫著批量採購白糖和麵粉等材料,不久前才拖了兩大行李箱的牛油送去她家。
王心妍(51歲)解釋道,這些香蕉蛋糕是她每星期走訪選區進行家訪時的伴手禮,而且一定要配上一張手寫的祝福卡片。這種「自己有就要與他人分享」的精神,是從小培養的習慣,早已深刻在DNA里。

居民在臉書上展示收到王心妍贈送的香蕉蛋糕。(取自Serene Lim臉書)
王心妍小學四年級就跟著父母到處做義工。一家人的周末活動,就是到不同機構當義工,也因此接觸到新加坡不同層面在夾縫裡生活的人:沒有父母陪伴在身邊的小孩、邊緣少年、孤苦伶仃的老人等等。
「一般人都會覺得只有弱者需要強者的幫助。但事實上,強者更需要弱者。這是因為幫助別人才是讓自己成長的最佳方法。」
不避諱談論宗教
「父母很小就帶我去教會,我覺得身為一名基督徒,塑造了我今天的人生。我想在自己所做的事情當中去榮耀神。」
整個訪問,王心妍都不避諱談論自己的宗教以及這份信仰對她的影響。她應該是紅螞蟻接觸過的,在宗教課題上最願意公開分享的議員。這份直率與不避諱,也包括談論自己的私生活。她說話時聲線柔和,穿著一身白色衣裙,外表斯文秀氣但笑聲爽朗。

心禾辦公室的其中一個冰箱上有這個「心靈雞湯」:你不是擁有靈魂,你就是靈魂,只是擁有一個肉身。(紅螞蟻攝)
「我在人生中從未追求過一份事業。……很多人到了我這個年齡早就結了婚、生兩名小孩然後回返工作崗位。我有很多朋友都將人生規劃得很好。我卻沒那麼做。我還單身,也從未真正約會過,如果你看到任何有關我有男朋友的新聞,那全是假的。我一直很專注於做我該做的事,因為我知道人生很短暫,沒有人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
「我不追求事業是因為我一直聽從感召去做我該做的事。我覺得上天召喚我去服務青少年、去從事諮詢與培訓,否則我早就去經商,將生意做大,賺很多錢,但那從來就不是我的人生目標,人生的意義理應更為寬廣。」
「我會從政,是巧合也是一種感召。從政在我眼裡就是一份社會工作,而且可以動用更多資源去幫助更多人。我從不以議員來界定自己的身份。我一直提醒自己:活著就要做美好的事,傾盡我們所能做到最好,然後離開人世被人遺忘。我不需要人們記住我任何事情。我的所作所為只要能讓神愉悅,我已心滿意足。」
後記
正式開拍的其中一個地點,就選在心禾企業培訓學院。那是紅螞蟻團隊第一次去到那裡,看到員工辦公室時,小螞蟻都很興奮。
「哇,辦公室的地板竟然鋪著綠顏色草坪和地毯!」

心禾職員的辦公室的地板是「草坪」。(紅螞蟻攝)
「哇,有免費販賣機!」

心禾辦公室休息區的免費販賣機。(紅螞蟻攝)

心禾辦公室內的免費零食區。(紅螞蟻攝)
「哇,牆上還有這麼多畫作!」

心禾辦公室的走廊。(紅螞蟻攝)
好吧,紅螞蟻承認有點「山龜」也相當「羨慕妒忌恨」,但這恰恰說明王心妍創建的工作環境足夠舒適也注入很多心思,讓人嚮往去那裡上班。
最讓紅螞蟻感動的是,原本只要求王心妍帶幾張照片與我們分享,她卻拖來一個超大又沉重的袋子,裝滿相冊、相框和一本本寶貴的日記本,然後一個個拿出來為我們介紹。
提到日記本里某某小朋友給她畫了張畫,某個居民給她手寫賀卡時,她的眼睛就特別亮,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
這次,王心妍帶來了她的幫傭烘烤的巧克力豆曲奇。紅螞蟻嘗了一片,外脆內軟不太甜,跟上回的月餅和香蕉蛋糕一樣,屬於健康款。

王心妍的幫傭烘烤的巧克力豆曲奇。(紅螞蟻攝)
紅螞蟻覺得每一次與王心妍接觸也同樣「健康」,仿佛在與一名知心大姐侃侃而談、品嘗一碗心靈雞湯。
王心妍說:
「我經常請人去家裡吃飯,我們的飯桌永遠有位子留給客人。將價值觀不同、意見相異的人帶到同一張飯桌上,傾聽彼此之間的不同在哪裡,然後邊吃飯邊求同存異,很有意義。」
「我經常會聽到各種投訴,這並非壞事,居民願意投訴說明他們不排斥與我接觸。他們會怒氣沖沖一定有他們的理由。我們如果花時間聆聽,不只是聽他們說了什麼,也要聽他們心裡真正想說什麼,這是很有意義的。很多投訴者現在都成為我們的義工,成為我們的朋友,反過來幫我們。」
「區內很多工作很累很辛苦的人,例如小販反而不會投訴,他們很能吃苦耐勞也知足常樂,看到我們反而會說:議員,祝你健康。我聽了,內心很暖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