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台灣打拚14年,黃靖倫自認以前有一點得過且過,現在要力爭上遊。(龍國雄攝)
(新加坡訊)以《超級星光大道3》開啟星途的本地歌手黃靖倫,這14年來都在台灣打拚。他很幸運,是「星光3班」第一個發片的歌手。但事與願違,他很快就偏離歌手道路,甚至陷入低潮,直到在主持和戲劇方面找到新方向。這些年,他始終沒有放棄唱歌,並在時隔11年後,再度發行專輯。重新與音樂接軌,他感觸良多,希望力爭上遊,不再蹉跎。
若說演藝圈如競技場,黃靖倫就像一名載浮載沉的選手。他在台灣打拚14年,一開始是百米衝刺很快達到目標,後來被迫轉換賽道,成績也不賴。但賽場競爭激烈,不進則退,幾年後他跌入低谷。他沒有放棄,在身邊人的鼓勵下站起身,回到賽場。如今的他,更像馬拉松選手,不奢求能像以往那樣快速衝線,但鞭策自己不能再懶散,並調整好節奏和步伐,希望能跑得更久、更遠。

爺爺奶奶終於見到孫子,帶著孫子外出遊玩好開心。(取自黃靖倫IG)
定居台北的黃靖倫上周回新參加商演,也抽空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暢談14年的星路歷程,聊了近兩個小時,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談到事業不如意,他沒有怨天尤人,而是歸咎於自己,坦承自己太懶惰。願意反省和正視自己的問題,是好事,能夠無包袱地向媒體袒露自己的問題,更是難得。
黃靖倫2008年到台灣參加《超級星光大道3》後,開啟星途。他以「天然呆」形象虜獲觀眾的心,雖然最終只得第六名,但人氣高漲。他加入天熹經紀,成為蔡依林和羅志祥的師弟,也簽入華納音樂,成為「星光3班」第一個發片的歌手。
從2008年7月27日最後一次參加《超級星光大道》錄影,至第一張專輯《倫語錄》的發片記者會,才短短93天,專輯在台灣銷量突破三萬張;這些成績對一名新人來說,相當亮眼。

黃靖倫在《天之蕉子》飾演自閉症患者,演技獲導演贊好。(網際網路)
無名小卒一夕爆紅,許多人羨慕,但風光的背後是當事人自知的苦。黃靖倫透露:「比賽後跟《超級星光大道》的製作公司簽約,他們再把我簽給經紀公司,後來要發唱片再簽華納,三方合約抽成,加上我是外國人要付稅,我最終只拿到30%收入。我必須住在台北,一開始是跟公司借錢應付房租和日常開銷。」
他一心想當歌手,但發了第一張專輯就被安排演戲,在《桃花小妹》飾演王心凌的五哥。「我不排斥演戲,我本來就喜歡講話,念書時也常演戲劇。那時候偶像歌手也都在演偶像劇,是成名的必經之路。」
黃靖倫在劇中展現的獨特喜感深得民心,人氣再攀升,唱片公司順勢為他發行第二張專輯「Ok Man」,並延伸他劇中角色「餘一」的個性,以可愛逗趣的《我的媽》為主打歌。他語帶無奈地說:「公司想打造一個蹦蹦跳跳的形象,但這首歌不適合我,拍MV要跳舞很辛苦,歌也唱得辛苦,我還是適合唱情歌。但我沒有選擇,就乖乖做好公司吩咐的事,相信公司的安排。」
他與華納簽了三張唱片合約,但發了兩張後就解約。「華納當時有太多歌手,像方大同、蕭敬騰、蔡依林、黃小琥,我是被忽略的。經紀公司覺得唱片公司沒有花心思在我身上,不如解約。」
他自認幸運,一開始就簽進有這麼多大咖的唱片公司,只是沒想到運氣這麼快用完。他反省,並看到自己的問題。「運氣需要努力和實力去維持,我唱歌沒有很厲害,而我又不夠努力。那時兩年發兩張專輯,工作量很大,結果我一有時間就懶,就覺得好累哦,我要休息,我要玩。我沒有利用時間精進自己,練習口條,鍛鍊身體,學跳舞,學創作,各方面都應該多下功夫。」

爺爺奶奶終於見到孫子,帶著孫子外出遊玩好開心。(取自黃靖倫IG)
偏離音樂陷入低潮
與華納解約後,黃靖倫樂觀地相信很快能找到其他公司合作,沒想到卻漸漸偏離音樂的路。主持工作陸續上門包括《美少女時代》《食尚玩家》《嘻遊記》,還有本地的《另一片天空》《你是福建人嗎?》,間中他也演了本地網劇《PK愛情》《跳浪》,以及音樂舞台劇《唯一》。
各種工作,他都不排斥。「可以填補沒有發片的時間,維持曝光率,也有收入,那時候很多歌手也在主持節目,多棲發展。」不管做任何嘗試,他都沒有忘記自己是歌手,並認為這些工作都有助他將來發片。
只是發片的機會,遙遙無期。唱片業不景氣,很多唱片公司都沒再簽歌手,除非表現很突出才會被青睞。後來盛行創作歌手,他又不是這一派。更叫他情何以堪的是,沒發片的頭幾年還會受邀參加跨年演出,但久而久之大家已經忘了他是歌手,後來就沒人找他做跨年演出了。
被冷嘲熱諷是另一打擊。他說:「上通告的時候,有一些藝人會調侃,『你變諧星了』『你變通告咖了』,我當然很受傷,心裡的OS是,『我只是很好笑,上很多節目的歌手。』」

2016年台灣金鐘獎,黃靖倫與搭檔亞里喜奪兒童少年節目主持人獎。(網際網路)
2014年至2016年是黃靖倫的低潮期,常常一個月只有一個通告,收入僅300新元。「那時候有一點抑鬱,我不打掃,家中六個燈泡一個接一個地熄滅,也不換,後來剩兩盞燈還亮著,心想,我的生命會不會隨著它們而結束?我孤立自己,好友何維健和潘嘉麗約我吃飯,我故意發脾氣把他們氣走。」
他陷入自我懷疑的旋渦——我真的只能這樣子嗎?我留在台灣還有用嗎?要回新加坡嗎?但回去就輸了。
能走出低潮有四個關鍵:老婆、前輩郭子乾、經紀人大衛、金鐘獎。他2016年認識現在的太太,「多了一個人要照顧,我要成為她的依靠,而且有人陪伴,心情會不一樣。」兩人2020年5月登記結婚,9月迎來兒子小小倫。
黃靖倫2016年加入郭子乾與大衛共創的「三星娛樂」,兩人是他在台灣的支柱。「郭哥給我很多鼓勵,他是我在台灣的爸爸,結婚時我爸因為疫情無法飛來台灣,郭哥陪著我去提親,他和大衛也擔任證婚人。大衛像我的保姆,我結婚,小孩出世,他都有幫忙。」
也是在2016年,黃靖倫以《成語賽恩思》奪得第51屆金鐘獎兒童少年節目主持人獎,他說:「這個獎好像一個啟示,叫我不要放棄。」
改變心態努力賺錢
改變心態,是黃靖倫走出低潮後的感悟。「我已經不奢望人氣回升,現在有工作就好,尤其有了家庭,要更努力賺錢。我要存錢在台北買房子,還要養妻兒。」
他近年拍了兩部台灣劇《天之蕉子》和《女力報到》,演技獲得好評。在本地,他透過旅遊/資訊節目《極件任務》《別有洞天》《極境之旅》等,保持曝光率,《聯合早報》讀者在「觀眾大聲說」贊他自然、幽默,看了舒服。他演出本地導演蔡於位的科幻愛情喜劇《火星上的維納斯》,將在明年上映。
改變心態,也反映在他如何看待另一件事。他說有些人找他拍戲不是因為他符合角色或演技不錯,純粹因為他是新加坡人。「因為資方是新加坡公司,找台灣團隊合作,在台灣拍攝,而演員當中必須有新加坡人,在台灣的新加坡藝人不多,就找我。若是以前,我會覺得自己竟然淪落到這地步,但現在有錢賺就好,當然我會把戲演好。」
除了轉念,黃靖倫自認人情世故要改進。《女力報到》去年底播完後,他就沒再接到台灣劇,他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我拍攝時抱怨太多,會抱怨為什麼戲排這麼密?為什麼寫成這樣?」或許話傳到製作公司耳中,影響再合作的機會。他提到跟陳建彬一起主持《你是福建人嗎?》時,看到對方婉轉地點出劇本不合理的地方,他要學習。
但有些事他仍不習慣,例如社交。「我不喜歡社交,我拍完戲就回家,不會留下來跟大家聊天,也不會請客。我的個性就不是這樣,如果去做這些事會覺得自己很假。」
他也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候,例如想跟上潮流開YouTube頻道,但要有團隊和資金,他不敢冒險。
時隔11年再發片
黃靖倫選擇以台灣為基地,並繼續接本地的工作。他說:「搬回來要從頭開始,主持和演戲機會也不多。這裡的演藝生態,年齡越大越沒保障,除非已經鞏固位子,像鄭惠玉、向雲、陳莉萍。反觀台灣節目這麼多,總會有工作,而且年輕藝人都在做YouTube節目,比較少上電視,我就多了機會,演戲機會也是有的。」
唱歌、演戲和主持都涉足,他認為演戲是比較長久的工作,不管到哪個年齡都有需求,可以演不同年齡的角色。他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說:「我要瘦下來,讓外形更好看,才能多拍戲。」
但他沒有放棄歌唱,2020年時隔11年後,他終於推出新專輯《倫。回》,收錄三首翻唱歌曲《踮起腳尖愛》《味道》《離開我》,都是他擅長的抒情歌,溫婉動人的歌聲喚起大家對他歌手身份的記憶。能再次發片,他感謝好友何維健,專輯是在何維健擔任顧問的音樂平台「音樂霸」完成。
上周一(11月21日),黃靖倫也發了新歌《同。情》,是他作曲,也是他第一次發表自己的創作。「這首歌2016年就寫好了,但不確定作品是否夠好,也覺得要等一個時機才發。後來覺得再等下去天荒地老,不如勇敢踏出這一步,作品好不好讓聽眾去評價。」
他現在多了一個身份,AU創藝娛樂的音樂統籌。「這是我朋友創辦的娛樂公司,除了做我的音樂,我們也幫其他人寫歌、發歌,我也可以提供歌唱指導和教學。」
重新與音樂接軌,他感觸很深。「我和音樂失聯很久,要重新培養更堅定的感情,也希望有所作為。」
明年就40歲了,問他對自己有什麼期許,他說:「以前有點得過且過,現在要力爭上遊,因為我沉下去了。不能再蹉跎,要更成熟,更努力。」最後不忘補上一句:「期許自己可以瘦下來。」

黃靖倫帶著兒子小小倫返新,這是他出世後第一次回新加坡。(龍國雄攝)
帶兒子回新探親
黃靖倫這趟回新,妻兒同行,這是兒子出世後第一次回新加坡,也是第一次與爺爺奶奶見面。黃靖倫分享說:「在機場,我爸媽戴著口罩,但小小倫還是認出他們,會說『爺爺奶奶』。」爺爺奶奶看到孫子的反應?黃靖倫說:「我以為他們會喜極而泣,但沒有,不過就跟我一樣很開心。」
黃靖倫也帶兒子與何維健父女見面,他感慨兩人如今見面,已是帶著小孩互相問候。小小倫見到何維健的女兒,開心嗎?黃靖倫說:「他就指著她說『baby』,明明自己也是baby。」
圖/文:取自《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