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讯)2025年,资深演员朱厚任迎来三个“整数”纪念日。他1985年加入新广(新传媒前身),同年成为人夫,所以今年既是他入行的40周年,亦是他与妻子的红宝石婚。
回顾演艺事业,朱厚任说“吃蜜太多是不好的”,并首次在媒体上公开他在《双天至尊》角色“龙庭光”大受欢迎后,成为“可厌之人”的故事。谈到婚姻和育儿,他又为何会说“孩子乖不乖,其实都不关我的事”?
另一个整数是岁数。朱厚任1月底庆祝70岁大寿。他在专访中回看健康和当演员的交织关系;展望未来,他分享5月将迎接新身份——抱孙当阿公,还有对事业的最大盼望。
善意责备对演员有益
朱厚任在昔日访问中说过,父亲是新加坡电影院线的排片经理,他在耳濡目染下喜欢上看电影,拿着父亲给的贵宾卡进出戏院看片;1970年代,他到港台当电影幕后工作人员,负责搬运器材,剧组缺人时也当临演,职务可用“打杂”一词带过;人到中年,他试过创立影片制作室,斜杠当导演和制作人。这回的专访,聚焦在他最为观众熟知的身份——演员。他说:“无论怎样,我是一个演员。”

2025年,朱厚任正式入行40年,同时迎来古稀之年。(龙国雄摄)
朱厚任以箴言“吃蜜太多是不好的,考究自己的荣耀是可厌的”,概括几十年的演艺经历。
演员吃蜜,指的是得到如蜜糖般的赞美。他说:“做艺人的都希望获得人家的称赞,可是不是什么蜜糖都吃,吃太多是不好的,因为你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捧你的,其实你根本没有那么好。有时候一些带善意的责备,才是艺人需要的。”
入行后迅速上位当男主角
朱厚任40年演艺生涯,拍过超过120部作品,当中包含吃蜜过多的经验。
新加坡电视剧在1980年代起飞,朱厚任回新发展,但并未投入戏剧圈,而是在一家关怀中心当社工。他因中心的戏剧活动结识电视台幕后人,先以特约身份拍了《大侠吴三奇》和《红头巾》,后来获邀签约当全职演员。
朱厚任1985年加入电视台后,迅速登上男主角之位,连带获得很多赞美。不过,他说:“赞美的话不一定让你变得骄傲,但会让你以为自己真的那么好。直到有一天,有导演告诉我,我每次演生气的时候嘴巴都会歪一边,这是坏习惯啊,他问‘没有人跟你讲过吗?’”

朱厚任认为演员要有自知之明,无论是传承演技给新一代,或被取代,都由不得自己。(龙国雄摄)
他指出,当演员要有自知之明,比如说,倘若C位不属于自己,硬要挤过去占C位,最终会被要求靠边站;再者,物换星移、时代更迭的结果不只是传承,还有取代,这个圈子没有永远的阿哥或阿姐,传不传承,取不取代都由不得自己。如果自觉高高在上,总把自身利益摆在前端,分分钟将面临自讨苦吃的局面。
听“蜜”言抬身价却自讨苦吃
朱厚任说:“我有这样的经验,从来没有跟记者讲过。拍完《双天至尊》后特别被人家欣赏,要拍续集时,刚好碰到谈合约的时候,周围一些人告诉我要‘提高身价’,他们说,《双天至尊2》如果没有我的角色,要怎么拍下去?公司跟我谈合约时,提出比之前的合约高一倍的薪水,我满足吗?周围的声音说还可以再高。结果怎么样?公司说,对不起,如果这样的话,不跟我谈续约了。那时候我觉得很没面子,竟然拒绝我。其实是我的要求太高,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双天至尊》里的“龙庭光”是朱厚任的经典戏剧角色之一。(互联网)
当时怎么收尾?他直言:“我还是低头啦!是不是令自己讨厌呢? 是不是也令人讨厌呢?”
三次手术的领会
朱厚任动过三次较大型的手术,52岁动心脏绕道手术,62岁进行颈椎间盘置换手术,两年多前做膝盖矫正手术。三次手术背后各有故事。
第一次手术复原后,他重返片场拍戏时难以集中,“记得那时候反复地想,是不是后遗症影响到心态、信心和专注力?后来做每一件事,大家都过分关心,让我更加没信心。”
朱厚任当时萌生离开演艺圈的念头,后来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入组戏份吃重的2007年剧集《女婿当家》,“拍了那部戏后,我的信心回来了。这部戏的主景只拍三天,一天要拍30多场。拍到第三天晚上,我换衣服的时候喘了很多口气。导演问我有事吗?我说我是提早松一口气!”
密集的拍摄行程劳累,却反而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我很感激这部戏给了我机会和信任,而自己也把握住了,才发现之前原来是(大病后的)心理病。”
第二次手术与第一次相隔10年,朱厚任称之为“10周年纪念”。他颈部不适,医生诊断后建议他做颈椎间盘置换手术,若置之不理,一旦跌倒会有瘫痪风险。
那期间他在拍摄长寿剧《118》续集,拍外景戏时因站不稳不慎往后跌,一声巨响响彻片场,还好他当时因情节所需戴着头盔,所以毫发无伤,“刚好医生传来短信叫我认真考虑做手术,我就跟公司请假去动手术了。”
朱厚任自称“tee kee”(福建话“铁齿”,指倔强固执),60岁后膝盖疼痛长达七年才在2022年中动膝盖矫正手术。手术日之前他在拍长寿剧《医生不是神》,“我还记得有一场跌倒戏,(陈)汉玮扶着我说我跌得很真,我说真的是差一点点就真的跌!”
健康敲警钟固然不是好事,但其中有让他暖心的事。“我感受到家人之间的凝聚力,大儿子每天一下班就来陪我,小儿子会根据我的行程,安排时间来帮我,两个孩子都蛮孝顺的。所以这个(病)有点值得啦!孩子们这么关心我,我要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在各方面更要小心。”
自嘲多病成医的他,在一次次的手术后调整生活作息,戒烟戒酒,饮食自律。由于家族有心脏病史,因此他在40岁后便定期做全身检查,如今每三个月到综合诊所验血,检查胆固醇、前列腺、尿酸指数等。
高度肯定妻子的付出
朱厚任1985年决定加入电视台,与比他小五岁、原籍印度尼西亚的华裔太太张秋玲有关,因为当演员有固定薪资,比较容易替另一半申请永久居留权。签约一个月后,两人步入婚姻。

朱厚任想跟妻子多出游。(取自艺人IG)
说起跟太太相遇的过程,朱厚任笑说:“因为一个反悔的屋主!”当时,答应把房子卖给朱家的屋主反悔,一家人后来搬进另一间房子。张秋玲放假来新,入住亲戚的家,而这个亲戚就住在朱家对面。20岁的朱厚任与15岁的张秋玲因此认识,男方追求伊人,小两口交往10年后结婚。
40年老夫老妻的生活日常,包括他“被老婆念”。朱厚任大笑说:“我绝对niam(念)不过她的,因为我的缺点比她多,但我的忍功还可以。她做事很有条理,把家里打理得整整齐齐的,什么都躲不过她的眼睛,看到有蚂蚁就说是我造成的!忘记关灯、关冷气的也是我……”
朱厚任在一番滑稽的埋怨后,聊起成家故事时,高度肯定妻子的付出。“原本是二人世界,孩子出生之后,太太首先改变。她是千金小姐,家里有工人,我娶她的时候,她连冲杯牛奶都不会,但孩子出世后,她全部的事都能自己做。”
朱厚任说,有圈中好友赞他的长子朱哲宇和小儿子朱哲伟乖,“我都跟他们讲,这跟我没关系,都是我太太教的!”
他继而说:“真的觉得我的太太辛苦了。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能延续近几年的安排,每年都有时间去旅行。未来,也希望我们两人过得更悠闲。孩子都长大,之后呢,唯一让她辛苦的就剩下niam我了。”
报喜5月当阿公
朱哲宇和朱哲伟已双双成为人夫,前者2021年结婚,后者2023年结束10年爱情长跑成婚。朱厚任说,妻子跟两个媳妇的关系都很亲。
话锋一转,朱厚任忍不住笑意又说,妻子将持续忙碌,“因为我今年5月要当阿公了!”朱家的男丁基因旺,长媳的腹中儿是男宝宝,“我们的家庭生活会进入三代同堂。太太已为媳妇产后的事做准备,想好怎么帮媳妇照顾孙子,请不请帮佣等,她都计划好了!我觉得她接下来又要忙了。”

朱厚任今年1月底庆祝70岁生日,在社媒分享最新的全家福。(取自艺人IG)
不求奖项盼父子同戏
朱厚任多次被提名“红星大奖”最佳男配角奖,2010年以《团圆饭》中失智老人的角色得奖;2017年,凭网络剧《心魔》的变态杀人魔角色,拿下“亚洲电视大奖”最佳男配角奖;2019年,他赢得第一座“红星”十大最受欢迎男艺人奖。

朱厚任2010年以《团圆饭》中失智老人的角色,获得“红星大奖”最佳男配角奖,右为搭档陈莉萍。(新传媒提供)
朱厚任70岁之后的演艺梦想跟奖项无关,而是关乎分别当导演和演员的两个儿子,“70岁了,没去想再得奖,这些东西不能够再去追求。我希望大儿子能拍一部电影,然后我跟小儿子都能参与。”
这是他演艺生涯里的最大盼望,“他们两个都遗传到我的一些基因,如果三个人能在同一个作品里,我会很满足。”
他跟朱哲宇合作过四部短片,“我从来没有在片场开过口教他。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反而不会开口,我要看他怎样导戏,怎样分戏。”
对后辈不说教只分享
在演艺后辈面前也如此,朱厚任不想说教,虽然姜是老的辣,但老姜的方式并非唯一可行的做法,“我最近才跟(刘)谦益说,我跟Jeremy(田铭耀)演戏的时候,我看着他,心想‘岂有此理,为什么没给戏’,结果我看回放,发现他是对的,若根据我的想法做就演得太过正统了。时代不同,我们那些一板一眼的方式不一定对,出来的效果自然的话,也是一种演技。当然,不可以自然到没在演戏,那也不对。”
朱厚任大笑说,刘谦益听了他的分享后,马上逗他说:“人家拿过视帝,你都没有拿过,还讲这些话。”
他不打算教后辈演戏,因为相比过去的环境,年轻演员更容易从四面八方吸取演艺相关知识,“以前,经验是拿来教的,在这个时代是用来分享的。以前为什么要用教的呢?因为当时的演员连基本常识都没有。70岁以后的我很愿意分享经验。分享是什么呢?分享就是让他们自己去看。他问我就说,不问的话就做给他看。分享是没有压力的,对方也会更享受,对不对?”
图、文:联合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