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本着科学的精神,Fallon又给自己做了详细的基因检测。从基因检测的结果中,Fallon发现自己拥有所谓的“战士基因”:这是一个位于X染色体上的基因,代号MAOA,与人的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血液复合胺的分解有关。如果它没有正常工作,这些神经传递素的堆积将会造成人的反常情绪,导致人的暴力行为。
所以,这也是第一个被确定的与人类攻击性行为有关的基因。自从这个基因的功效发现问世以来,有越来越多的科学研究证明,MAOA和暴力倾向之间的确存在联系,如果拥有这种战士基因的人在儿童时期受到了虐待,将更容易做出反社会的暴力行为。

(图:来源自网络)
这个发现,让Fallon教授将对自己的研究重点放到了自己童年的回忆中。曾经被他忽视的很多童年细节,成长经历,开始慢慢浮现在他眼前。渐渐地他发现,原来自己并非完全没有心理变态的前兆,只是被掩盖和遗忘了...
这其中的答案就是——父母养的好
因为童年有足够爱,所以没有长成变态
回忆童年,Fallon最大的感受是快乐。
他出生在一个和睦健全的家庭中。在他出生前,母亲经过了多次流产,乃至于终于得到了Fallon这样一个健康的宝宝后,一家人都格外珍惜。父母从小对他也是用心呵护,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难以忘怀的伤害,更不用说是虐待了。
但越是这样平静快乐的童年环境,就越能凸显出Fallon身上一些“莫名其妙”的不寻常特点。
首先,他是一个非常争强好胜的人,但凡是比赛、竞争,都喜欢争个输赢,就算是玩游戏打纸牌都非常认真投入,想尽办法就是要赢,常常会惹怒和自己一起玩的人。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就像妻子说的,自己好胜心强到连自己的孙子孙女都不放水,的确有点奇怪;
其次,细细想起来,小时候他还是有一些暗戳戳的叛逆行径。比如他曾经自制了管状炸药来玩,偷了别人的车子来玩,青春期时候还悄悄地闯进店里去偷酒喝。每一次遇到警察被拦住的时候,他都是小伙伴中最淡定的那个人,完全不会表现出焦虑、紧张、愧疚等常见的犯错后的状态,乃至于每次被警察问话后他都是最快被放走的那个人。
他并不是能装,而是真的很淡定,感受不到那种紧张。而且,他做这些事情的动机好像纯粹是为了开心,比如偷了东西后总是会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仿佛享受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最重要的是,在他长大后,这种不寻常的行为还是时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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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1990年代Fallon曾有一段时间住在非洲。当时他的一位好兄弟从纽约过来探望他,Fallon带着这个朋友去了乌干达和肯亚边境的埃尔贡山基塔洞穴,游玩了两天后便送朋友回美国。
大概两年后,这个朋友愤怒地找到Fallon,说再也不相信他了,因为朋友后来才知道,Fallon带他去的那个洞穴是致命的马尔堡病毒的起源地,但Fallon当时对此只字未提。如果早知道那个地方这么危险,他说什么也不会和Fallon一起去的。更不用说当年Fallon还带着自己16岁的儿子,在那附近篝火、钓鱼、露营的时候,真的遇到了狮子豹子之类的野兽,其他家人们都害怕得躲在车里,Fallon却不以为意继续带着儿子在外面玩....
这样想想,Fallon觉得自己有时候是真的挺混蛋的。
如果不是确认自己的功成名就是真的、家庭美满也是真的,这些行为放别人身上,不就是自己研究的潜在反社会人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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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没有真的发展成一个反社会变态,把变态心理付诸行动呢?
经过深刻的反省、回忆后,Fallon认为是自己快乐的童年让自己免于变态。
简单说,他在成长过程中由于家人给予了足够的爱和关怀,储存了足够多的“善良和快乐”,使得他即便长大后偶尔发神经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也能悬崖勒马;由于足够好的引导,他把争强好胜的力气用在了正途上。
“我回忆起母亲,想起她在院子里,坐在三角凳上修剪杜鹃花。当时我心里就想,她就是我凳子的第三条腿。我有精神疾病患者的基因和大脑,但母亲是那条防止我倾覆的第三条腿。
她总是坚定地认为我是一个好孩子,是她帮助我茁壮成长,成为了一个善良聪明的人。我被爱了,是这种爱保护了我。”
也是这个回想,让Fallon提出了一个“三角凳”理论:决定一个人变态心理的主要有三个方面:基因,大脑损伤,以及环境因素。
他拥有战士基因和心理变态者的大脑结构,但却由于成长的环境充满了善意和爱,避免了他心理最终的垮塌和变态...
如何预防自己犯罪?
反复问自己:善良的人会怎么做!
对自己的成长经历有了从外到内深刻的研究之后,Fallon意识到自己这一路走来是多么凶险。除了感谢自己的家人、父母还有妻子总是在对的时间引导他做对的事情外,Fallon也渴望能够靠自己建立起一种能约束自我变态心理的机制。
因为在Fallon原有的研究中,自己这样的人是非常危险的,大脑的构造决定了自己就是冲动易怒情绪化的人,缺乏自发的同理心,在理智上能够理解道德原则但是在情感上缺乏适当的同理心。
所以为了弥补这一缺憾,Fallon开始培养自己一个心理习惯:当他遇到一些纠结的问题时,他会反问自己,“一个善良正常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通过这个习惯,他渐渐改正了许多生活上原有的毛病。
比如,当他妻子的家人过世的时候,Fallon原本想随便找个借口推脱掉葬礼。但在反问自己过后,他意识到一个善良的人应该懂得,自己的陪伴对妻子来说很重要,于是放弃了去海边喝酒的计划,陪妻子回去参加了葬礼。
类似的事情还很多,妻子也表示在Fallon对自己深刻反省研究过后,他变得更加体贴,懂得尊重别人的感受了。
如今,Fallon教授关于“天生变态狂”的研究,在经过对自己的怀疑和反省后得到了深化。他开始面对公众讲述自己的故事,并带领大家一起探讨在变态心理方面,“天生的生理特征”和“后天的成长环境”之间的关系。
Fallon的理论吸引了很多人,2009年时,他还受邀客串了著名美剧《犯罪心理》中的一个心理变态的心理学教授:在剧中介绍自己的理论,简直是在本色出演...
经过这些年的研究,Fallon的理论仿佛又回到了一个“模拟两可”的阶段:既不是完全的基因决定论,但也并不认为足够完美的成长环境就一定能避免心理变态的养成。
在如今年近70的Fallon眼里,多年的科学研究能够告诉他的最重要最明确的道理就是:人性是复杂的,人的善恶行为的产生过程也是难以捉摸的。关于善恶形成的原因,像Fallon这样的科学家们还会继续研究下去。
不过,公众从Fallon的故事中可以得到肯定的是:有爱的环境更有可能避免个人走上歪门邪道,而童年的创伤和虐待,不管是否会改变大脑的结构,都更有可能催生出心理变态者...
对于有理性的成年人来说,就算在情感共鸣方面有欠缺和迟钝之处,但如果能够同Fallon一样自省,刻意学习去做一个善良的、富有同情心的人,那最终也能过出平静正常的人生,给自己也给自己周围的人带来快乐和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