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明川在退休後依然不能放棄在船上的工作。(視頻截圖)
距離1819年新加坡的開埠者萊佛士爵士(Sir Stamford Raffles)登陸,把新加坡發展成自由港已經200年了,在這200年的歲月里,新加坡河這條母親河從破爛不堪,變繁華熱鬧,再變得乾淨整潔,到如今年輕又絢麗,短短3.2公里的河,蘊藏著無數個美麗的故事。
但與這段歷史羈絆最深的應該就是當年生活在這條河上,以船為家,在河上漂泊半生的駁船人。沿著新加坡河這條母親河走,每走幾步對於駁船人來說都有一個美麗的故事,尤其是看著那些現在載著遊客的觀光船,不由得想起了幾十年來新加坡河的變化,和隨之變化的他們的人生。
駁船業曾經是「很好賺」的行業
70歲的杜明川從小就生活在新加坡河上,爸爸和堂哥都從事駁船業,自然而然的,作為獨生子的他沒想很多就繼承了爸爸的事業。杜明川印象中的駁船一開始是停泊在現在的李德橋(Read Bridge)下,主要是載貨為主,把貨物從大船通過駁船運入較窄的新加坡河,也會通過駁船將貨物運到大船,當時的船手多數要販賣勞力,也被稱作苦力,這些苦力是當年名副其實的用勞力賺錢。
當時的新加坡河繁華得不得了,新加坡的船運活動有四分之三在新加坡河進行,各類商號都在新加坡河落腳,杜明川說,當時駁船業算是很好、很賺錢的一個行業。
繁華的新加坡河帶來的不僅僅是繁華熱鬧,也帶來了滿河垃圾和揮之不去的臭味。1978 年李光耀總理開始了清河計劃,河裡的動物死屍、食物殘渣、大小便都消失的同時,沿岸舊屋的居民以及小販也被遷移,當然,河內的大小船隻也必須移走。
駁船業命運多舛 經兩次遷移
當時杜明川有兩個選項,一個是紅燈碼頭,還有一個是巴西班讓。當時和堂哥討論後,杜明川移到了紅燈碼頭(Clifford Pier),而堂哥移到了巴西班讓,兩個人分開在兩個碼頭,有所照應。當時杜明川到了紅燈碼頭後,載貨逐漸變少,開始載客,船的面積也開始變小。
到了2006年,杜明川與許多其他船員的遷移命運還在繼續,所有在紅燈碼頭的老朋友們又一起搬到了濱海南碼頭(Marina South Pier)。在濱海南碼頭,杜明川與其他一起長大打拚的的朋友培養了很深的感情,就像家人一般。濱海南碼頭現在主要提供去龜嶼島、聖約翰島等島嶼往返船程,與當時載貨的駁船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桐油桶裝桐油」 退休也要做船員
退休後,杜明川做了手術,孩子不再讓他繼續工作。可是大半輩子都在船上度過的杜明川,即使退休後依然放不下以船為生的生活,現在的他依然沒有離開船。從當苦力載貨,到現在載客,驗證了杜明川的老爸說的那句話:「桐油桶裝桐油」,天生就是在船上吃飯的。
現在當年在新加坡河上遊走的那些駁船,都變成了載遊客觀光的觀光船,當年那個在作文里說自己要做海員的小男孩也變成了如今的老船長。回憶起當年,杜明川最難忘的回憶就是當年「嘭」一下跳進河裡游泳、年少氣盛時偶爾打的一場群架和那一群已經在一起三四十年的老夥伴們「你買咖啡、我買麵包」的日子。
駁船業如今進入青黃不接階段
如今的駁船業和很多其他行業一樣,進入了青黃不接的階段。還在駁船業打工的華人平均年齡約50多歲,沒有年輕人願意接觸這個行業,現在多數來自緬甸、菲律賓的外籍人士從事這一行業。杜明川回憶起當年,頻頻嘆氣說很多上一輩駁船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了。
對於駁船業以及新加坡河的發展,杜明川這一輩的駁船人都覺得,即使很懷念當年的日子,但跟上時代是必須。他說,偶爾同朋友聚會時,當年對於李光耀清河決定有些許不滿的駁船人,現在看著新加坡河乾淨繁華的樣子,也會點頭說當年的決定沒有錯。
杜明川說,當時要養父母和五個孩子,需要扛起家庭的重擔,不得不接手這個事業。這樣聽起來是個無奈的決定,但問到他後不後悔時,他卻說「我在這個世界上走一趟,我不會遺憾,如果回到從前,我還是會做這一行」。
在新加坡河上漂泊的日子裡,他認識了一群到現在每逢中秋、4月1日紅燈碼頭工會紀念日以及正月初七都會相聚的兄弟,也在船上認識了太太,現在的他子孫滿堂。紅螞蟻和杜明川一起在河邊散步,走著走著走在當年停泊自家船隊的位置,也就是現在的河濱坊(Riverside Point),當年的景象一去不復返,杜明川稍稍有些觸動。提到過去,他沒有後悔,很滿足地道了一句:「往事只能回味。」
如今的新加坡河因為年輕,所以如此美麗。如今的新加坡河,也因為承載著河上幾代人的執念和愛,更加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