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對於創新有何影響？
近日，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的學者對中國、印度和新加坡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多數受訪者認為，中國人紀律嚴明且專注力高，新加坡人條理清晰、害怕失敗並慣於按章行事，而印度人富有創造力、靈活性和節約精神。
儘管文化特質並非唯一的或最主要的因素，但它在管理團隊以及最大程度地發揮創新潛力方面的影響力不可忽視。
2020年7月9日，在上海舉行的世界人工智慧大會上，參觀者在人形機器人展覽區瀏覽（彭博圖片）
創新的局面正在改變，中國和印度等經濟強國正在全球創新排行榜上穩步攀升。新加坡作為亞洲領先的創新經濟體，在全球創新指數中一直穩居前十。
亞洲地區的創新為何蓬勃發展？簡言之，公共政策將創新置於優先地位。此外，近年來該地區的經濟增長也頗具活力。
然而，機構和領導者需要對亞洲不同民族文化以及文化差異如何影響創新過程有一個更細緻的理解，這對於他們如何管理創新團隊至關重要。
亞洲各地的情況不盡相同，因此簡單的東西方對比對於闡明文化差異如何影響創新幾乎沒有幫助。
正因如此，我們決定以亞洲為中心來研究中國、印度和新加坡的文化差異，從團隊展示、討論、追求和實施新想法的角度，總結文化如何影響團隊創新。
作者簡介
Sylvia Hubner
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
管理與組織系博士後研究員
研究領域：創業、創新過程中的領導力、人力資源管理、多樣性和人機互動等
Michael Frese
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
教務長講席教授
管理與組織系主任
德國呂訥堡大學終身教授
德國柏林工業大學博士
研究領域：創業與創新、組織行為學、失誤管理與文化等
宋照禮
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
組織與管理系副教授
美國·明尼蘇達大學
人力資源與勞資關係學博士
研究領域：求職和再就業、行為遺傳學、情感瞬間評估、員工行為與發展、中國式管理等
文化特質如何影響團隊創新？
評估團隊創新的一種可行方式是，將其視為一系列「探索」(如搜索、發現、變更和實驗)和「開發」 (如改良、維穩、效率、生產和選擇) 活動混合的產物。
在這個框架下，我們針對「什麼樣的文化會讓三個國家的團隊更專注於探索或研發活動」提出了假設。
中國文化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強調等級和地位，我們選擇了其中三個具有代表性的特徵：關係——強大的互惠關係網；聽話——服從和尊重的態度，特別是對上級的話；以及要面子——關心面子或形象。
發表新想法通常需要挑戰現狀並承擔個人風險，因此，中國團隊中普遍存在的關係、聽話和要面子等因素可能會抑制團隊探索精神，但開發相關工作的效率會得到提升。
另一方面，印度的教育體系重視leela——敢於挑戰傳統社會規範的戲謔精神和意願；同樣著名的還有jugaad，即用創意和節儉的方式在資源有限條件下解決問題。
這表明印度的創新團隊在追求創新的過程中，更傾向於探索層面的活動。
至於新加坡，我們發現了兩種與創新相關的共同文化特徵：kiasu——怕輸，以及niao——挑剔、吝嗇和「循規蹈矩」。
這兩點都表明，新加坡創新團隊的探索活動水平較低。
2020年7月9日，在上海的世界人工智慧會議會場，人們戴著口罩站在機器人旁邊。(路透圖片)
通過採訪在中、印、新三國至少一地擁有創新項目經驗的15名管理者，我們進一步梳理出了這三種文化的特徵。
中國人紀律嚴明且高度專注；新加坡人條理清晰、害怕失敗並慣於按章行事；而印度人富有創造力、靈活性和節約精神。
這些都與我們預測的相吻合——中國的高「開發」、印度的高「探索」和新加坡的低「探索」特性。從中國、印度和新加坡的學生收集的調查數據進一步證實了這些文化特徵。
不過，更耐人尋味的在於我們對三個國家共計138個創新團隊中600多人的調查，其中包括對團隊主管的評估。
不出所料，與中國和新加坡同行相比，印度團隊更有可能從事探索活動，例如進行實驗和搜索。與印度和新加坡人相比，中國團隊更傾向於開發活動，例如生產和選擇。
但令人驚訝的是，新加坡團隊參與開發活動的意願比中印都要低。
在這三個國家中，只有探索這一點與團隊的整體創新能力緊密相關，這表明這兩種活動的融合在不同的文化中發揮著不同的作用。
以文化視角管理團隊創新
那麼，這對於管理亞洲團隊創新的領導者意味著什麼?
了解團隊的文化構成可能比你想像中更重要。了解團隊成員的文化特質可以幫助機構和管理者發揮優勢，同時彌補劣勢。
例如，印度團隊在很大程度上傾向於探索型活動，因此確保項目切實實施非常重要。
然而在中國和新加坡，像要面子和怕輸這樣的文化特質會導致團隊將產出和效果放在首位，對管理者而言，營造一種互相信任的氛圍，讓團隊成員提出富有創意的想法或意見更為關鍵。
當然，文化只是眾多推動創新的因素之一，其他例如市場條件和政府政策等因素也不容忽視。
例如，創新現在已成為中國的國家重點。儘管國有企業的主導地位可能會降低創新效率，但先進的金融市場和其他促進創新的因素可以抵消這一影響。
中國的創新體系似乎也正在從以公眾為中心轉向以企業為中心。
在印度，錯綜複雜的規章制度和許可似乎使創新活動變得更加複雜。但在全球創新指數中，印度憑藉品質創新依然在中等收入經濟體中名列前茅。
至於新加坡的創新活動，大部分由大型外國跨國公司主導或是政策驅動。儘管市場競爭激烈，但政府通過關聯的公司，在關鍵行業的影響力依然顯著。
新加坡在創新領域如此成功，這一點與其文化特徵並不相符，針對這一點我們需要更多的研究。
不過，研究的結論依然很明確：對亞洲國家特有的文化因素的細緻理解是管理者引導團隊走向成功創新的關鍵。
文章英文版發表於聯合早報旗下英文網站ThinkChina，點擊左下角「閱讀原文」查看
原題為'Kiasu' Singapore, 'yao mianzi' China, and 'leela' India: How does culture influence innovation?
作者：Sylvia Hubner，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管理與組織系博士後研究員；Michael Frese，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教務長講席教授；宋照禮，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管理與組織系副教授
翻譯：莊冰冰
*本文觀點不代表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機構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