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調查發現,新加坡年長者的主要看護者,平均年齡為62歲。(海峽時報)
作者 王震宇
今年4月,衛生部長王乙康在國會參與政府施政方針和各部門附錄辯論時說,新加坡再過三年將成為超老齡化社會,即21%的人口會超過65歲,該比率預計到了2030年會增長至25%。
值得關注的是,新加坡人口的「老化」速度比歐美國家快許多,只用了19年就在2017年過渡至老齡化社會。
相較之下,美國的過渡期為69年,瑞典用了85年,法國則用了115年。
王乙康指出,政府會從五方面做好準備迎接超老齡化社會,讓新加坡人無論老少都能過上有意義的生活。
看護者面對的壓力不容忽視
年長新加坡人的生活保障受重視固然是好事,但負責照顧他們的看護者長時間所面對的壓力也不容忽視。
一項由杜克—新加坡國立大學醫學院旗下的老齡化研究與教育中心展開的研究,兩年多來深入了解和追蹤278名看護者,今年3月公布調查結果。
這些受訪者是家中的主要看護者,平均年齡62歲,負責照料的家人年齡為75歲或以上。

新加坡再過三年將成為超老齡化社會,即21%的人口會超過65歲。(海峽時報)
調查發現,四分之三的受訪者為女性,而73%是年邁家人的孩子、女婿或媳婦;23%是另一半,其餘則為兄弟姐妹或孫子孫女。
關鍵是,不少看護者不僅身體狀況堪憂,有些也有患上心理疾病的徵兆:
58%的看護者患有兩種或更多慢性疾病,例如高血壓、關節痛,以及糖尿病;
26%透露自己行動不便;
40%為自己的健康水平「打分」時,給出了一般(fair)或不佳(poor)的評級;
26%透露自己有抑鬱症狀。
忙工作又要忙看護,很難不累垮
儘管該研究並未具體分析,看護者患病是否與照顧家人有任何的直接關係,但深入思考,要花大量時間陪伴及妥善滿足被看護者的日常所需,久而久之忽略了自己,或許也成了身心狀況每況愈下的導因。
仔細推敲,調查的幾項主要發現,都可被解讀為是造成看護者壓力的因素。
① 工作與看護責任難兼具?
從某種程度來看,照顧年長家人其實是一份「全職工作」,尤其是居家護理。
根據調查,看護者每周平均花33小時在看護工作上,幾乎等同於一份全職工的時長;若以看護經驗來計算,看護者平均已耗費10年照顧家人。
調查沒有詢問看護者的工作性質,或他們在哪一個領域就職,但與被照顧者不是夫妻關係的看護者中,有一半是工作人士。

一些看護者除了要照顧家人,還得兼顧工作。(海峽時報)
照顧時間太長可能會讓人疲累,一些看護者也許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休息補充體力。
從事全職工作的看護者中,只有近35%享有靈活工作安排,與疫情前的數據相比增幅不大。
與此同時,僅27%看護者的公司提供樂齡護理假期(Eldercare Leave),這一般上是每年休假權利以外給予多兩天假期。
研究團隊因此籲請政府,在所有工作場所推行樂齡護理假期制度,以讓看護者更好地兼顧他們的多重責任。
② 連終身大事也得「犧牲」
在很多家庭里,如果看護者的子女都成家立業,那看護的責任可能會落在未婚孩子身上,更不用說是家中的獨生子女。
調查揭露,三分之一的看護者從未結過婚。
兩個月前,由卓越慈懷研究與教育中心委託第三方展開的調查也顯示,單身看護者患上抑鬱症的風險是已婚看護者的3.6倍。
③ 未接受正式訓練,越看護越辛苦?

「看護者培訓津貼」每年為看護者提供200元參加獲批准的培訓課程。(海峽時報)
研究團隊也在報告中特別點出,新加坡社會普遍對看護者訓練課程及相關津貼的意識不高。
每四名看護者中就有一人坦言,他們是獨自照顧家人,沒有任何人從旁協助,而曾接受過專業看護者訓練的受訪者比率,更是低至5%。
「看護者培訓津貼」是有關當局為看護者提供的一項援助計劃,讓他們每年可獲200元參加獲批准的培訓課程,但也只有38%知道這項福利。
一個人照顧家人,又沒接受過相關培訓,甚至還得忙於工作,看護者需承受的多方面壓力,長遠而言會對他們的身心健康造成什麼影響,其實不言而喻。
醫生:年長者健康問題帶來連環效應
一名家庭醫生今天也投函《海峽時報》,針對新加坡老齡化人口及看護者的議題發表看法。

(海峽時報截圖)
他認為,年長者所面對的問題,不只與健康有關,他們許多也屬於「資產豐富但現金匱乏」(asset-rich but cash-poor)的一群,卻又不能一直仰賴家中的後輩照顧他們。
他說,根據他的看診經驗,年長病患最怕遇到的情況,就是被證實患上失智症、帕金森症,或者中風等慢性疾病。
「當一個人患上這些疾病,他不僅需要全職看護者的照料,也需要有負擔長期治療的經濟能力。他們的看護者,往往是另一半或近親,倘若看護者本身的健康也跟著亮起紅燈,那問題將變得更複雜。」
這名醫生指出,為了解決年長病患及他們的看護者所面對的挑戰,我國需要招募更多醫護人員,如精神科醫生、社會工作者和輔導員等,也得增建更多空間,提供機構護理設施,來滿足持續增加的機構護理需求。
當年長者的健康亮起紅燈時,不僅僅是出現了健康問題,也會環環相扣給年長者核心家庭與其大家庭,帶來社會和財務方面的問題與挑戰。
他擔憂,新加坡還無法針對人口老齡化可能衍生出來的各種問題與挑戰作好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