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我投入地做某件事情時,總給自己和他人一種錯覺,我好像在痴迷地戀愛。全情投入使我快樂和精力旺盛充沛,義無反顧有時顯得幼稚和魯莽。 疫情期間,鞭策自己和年輕人都能多讀書,多思考。我從昨天開始寫疫情日記。願它能使更多讀者拿起筆,開始記錄自己的生活。讓寫作從今天開始吧!
圖片說明:這是今天早上,我在住家34樓的窗口照的,非常罕見的巨嘴犀鳥,偶爾能在植物園遇見,從未有機會看清楚,它竟然出現在我住家附近,且如此近距離。早餐時我聽見它的叫聲,尋聲而去,我看見它正優雅地靜觀世界...... 在此,借巨嘴犀鳥的吉祥之意,祝願每一位讀者吉祥安康! ——孫寬


根據天文學家精確推算,今晚月地距離為35.69萬千米,比月地平均距離38.44萬千米近了2.75萬千米,此時月亮視直徑最大,月亮達到最圓狀態並呈淡紅色,也稱「粉月亮」。 (攝影:少君)
昨天是新加坡居家工作第一天,早上大雨沒能出到公寓樓外,在樓下停車場跑了半個小時。 今天早上四點半醒來,先看手機,看見昨晚發的公號上有一則留言。
打開電腦一看,哇!著名散文家劉荒田先生的留言,我趕緊回復並把自己的微信號發在回復留言里,荒田老師很快就回復了,並在微信上添加了我。
我與荒田老師,在去年的海外新移民作家筆會上遇見。我手機上還有為他和他太太照的照片,我們都在筆會的聯絡群里,但平時沒有互動。
這主要源於我是有自卑感的,面對各路的名家大咖,自己不僅名不見經傳,主要還沒有幾部像樣的作品集。
因此,除了當時在大巴車上坐得特別靠近的幾位老師,我幾乎沒有額外添加。平時的微刊發文,我都儘量避免發到這一類功能群。
好吧,就這樣我們花了幾分鐘建立了聯繫,客氣一番。荒田老師問,你的新書能不能把電子版發我看看?那當然能,「啪啪」就發過去了,因為平時大咖老師都不願意收到寄書,甚至電子書一類的請求,對於別人不想要的一切都是負擔。
然後,我們道別,回聊。 早上閱讀時間過得快,我該去鍛鍊了。今天我要去新加坡河畔跑步,這條河從我住家過馬路就是,我在附近住了二十多年了,平時常在河邊散步。但是,跑步當作晨運的主要項目,這還是第一次哦!

待我抻拉完畢,跑到樓下,發現在34樓窗口看到的一輪圓圓的月亮,突然間看不到了。住家周圍高樓林立,月亮完全被遮蔽了。
原來天上地下看到的世界真的不一樣,這與我常說的,我們只有趴在狗的高度,才能看到狗能看到的世界,從狗的視角去觀察,才能夠理解狗的心態一致。不過,落實到現實生活,我可能忘記這個重要的理論視點。
過去我總對公寓樓下的健身房有些不滿意,經常有人不遵守規則,把窗戶打開,所以我經常去找保安,請他們上樓來協助。估計保安看到我,腦海里就是「麻煩」來了。
自從樓下健身房關閉,再無衝突矛盾,我可能也平和了很多。現在每天早上他們看見我都可開心了,老遠的就互道早安。
過了馬路,就已能微微看見河畔曙光,我知道馬克也在這條河旁邊跑,不過因為有兩岸,我們沒能遇見。
其實人生如此,很多時候我們覺得一切都在眼前,但實際上稍一不留神,就擦肩而過,或者完全錯過。
早上6點多,沒想到新加坡河畔還挺繁忙,相隔不遠就有許多運動的人,好像在斗室都待得人要衝出來,一大早都出來跑步一樣。
明顯地看得出,有些人可能還帶著恐懼心理,相距很遠就開始喊:借過借過。
當然,在開始的三五秒鐘,我心裡也揪著不放鬆,別人的緊張,會使我們不由自主地緊張。這些人都是陌生人,按口沫學說來解釋,凡是經過的人,在幾秒鐘之內都能以足夠的時間,足夠的空氣凝膠顆粒,把病毒傳播出去,每個遇見的人都可能是傳染源,不是嗎?
不對!我趕快改變思路,調整思維方式,「現在我們真正親近接觸的是大自然。」
在大自然的懷抱中,我們和病毒一樣微小,我們的恐懼,病毒也會覺察到吧?自然界的襲擊往往來自於恐懼,淡定淡定!我們可能與它們遇見,但定會擦肩而過。

我和馬克早就不在一個房間睡覺,倒不是為了防病毒,主要是為了休息得更好。
今天早上他起來去跑步前,特別跑到我的房間裡來說,你知道嗎?政府規定,除了住在一起的人可以在一起以外,其他的人都不可以出現在你周圍。每個人都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人數社交或聚集。
這時,我才想到所有的上課形式,現在都只能以網課形式。
現代科技一定在這方面做出更大的貢獻,未來的世界,可能就是這樣吧?人和人之間都保持一定的距離,至少一米以上。但是,我們卻可以儘量去親近大自然。
另一方面,我們和某些人又離得更近。 比如我們每個人都再也無藉口不與家人一起吃飯。那些孩子常年看不見的父親,再不能以工作忙,應酬多為藉口不回家花時間與妻兒溝通。
那些不能或不願花時間陪孩子的母親,也再不能把接送孩子的工作都推給工人,把孩子的學習交給補課老師或託管老師。
無論如何,疫情之後,這種疏離的家庭關係都可能因此得以矯正。
除了與住在一起的人社交以外,不得與任何非家庭人員聚集,這一條行動限制法令出來,會避免大量非婚姻的親密關係持續下去,做到真正意義的阻隔。當然,親戚們也只能靠網絡聯繫了。
只是,可憐了那些還沒有拿結婚證,又暫時無法同居在一起的小情侶們,他們如何親密聯繫呢? 現在才是真正的「網戀時代」,也許文學的作品此刻才能發揮最大作用,這將是一個文學作品復興繁榮的契機。
文學作品,使人們想像空間無限放大,即使被一般人唾棄的「意淫」,也能使想像的畫面產生藝術的美感。
新加坡抗疫的阻斷措施與隔離法令,突然調試出一個生活的新模式,把空間放大或縮小,把時間調慢,慢回到戀人們只能寫信(簡訊)打電話的時代,當然視頻還是增加了「見面」的真實感。
記得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期,我當時在北京。我每周去電報大樓給在哈爾濱的老爸打電話。有一次我衝動得要與哈爾濱人對調我的北京戶口,為能離開我媽,回到他身邊。 他在電話的另一邊說:「等你暑假來我們再商量這個事兒……」 這種「慢」的傳遞,避免了不少由於衝動而導致的火山爆發行動。
我這個火星座的人,容易衝動,我身邊幸虧總有幾個慢半拍的朋友,我的一切幻想發了瘋,等飄洋過海地慢到他們那裡時,我已經消停了。他們和我的建設關係,平衡平和我的「快」與不假思索。

美麗的新加坡河畔,仍在一片星光倒影之中,河邊的人非常多,好像半個新加坡的人都在河邊運動。
不過,我的內心再也沒有剛出來時的恐懼感。耳畔鳥語婉轉嘹亮,鼻翼被花香溫柔撫慰,眼前星光曙光交相輝映,這不就是人類與自然共同生存的和諧環境嗎?
而我在這條河邊上生活了20多年,但並沒有真正在這條河邊晨跑過。即使周末我也只是匆匆走過,我們急不可待地追趕時間,最終還是要慢下來,靜下來,也許這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我的第一次晨跑,看看抗疫期間,我還能創造出多少個第一次吧。
此刻,我一邊跑,一邊用語音錄製我的瞬間想法。這些意識如流,靈動不息,也想閃爍的火花,跳動著閃亮著,可這就是人類思維的特點。
這樣一邊跑一邊寫,也是第一次。我的寫作也算是記錄了第一次晨跑經歷及所思所想。村上春樹有一本書叫《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麼》,我寫出來的,也是我跑步時的所思所想。
兩年前我在接受豆瓣寫作訓練時,其中一個訓練就是不管你在做什麼,在哪裡,你就拿起筆來一直寫下去,訓練中要求的筆是真正的筆。
從那時起,我就開始使用語音輸入法,所以15分鐘我能輸入5000字,我說話的速度特別快。 前段時間因為推廣我的新詩集《雙城戀》,我也在喜馬拉雅設立了同名帳號寬餘時光,為讀者讀詩。這樣買不到書的讀者,就可以聽我朗讀了。
結果,又有些讀者說,孫寬你的發布會不開了,沒有機會聽你導讀,不知道你的詩歌在寫什麼呀。
這樣,我為這本新詩集,又在我的寬餘時光讀者群,每天安排至少15分鐘導讀。每天15分鐘,把我的導讀寫出來都是一篇至少5,000字的命題作文。
開始說的時候,要思考半天,後來就越說越順,就像寫字與寫作一樣,越寫越順,想什麼就說什麼,說什麼,文字就形成什麼,因此也寫下了許多意識流的文字。

我剛剛開始跑步時還非常黑,感覺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很黑的,但有那麼一個臨界點,也許就是黑暗和光明之間的臨界點,或許是太陽突然跳出海平面的一瞬間,突然間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而這個過程大概只有幾秒鐘。
在這幾秒鐘之前,似乎都是毫無意義的黑暗,甚至我們的期待都要斷氣了。
但是如果真能夠耐著性子,把這無望的黑暗時期忍過去,挨過去,我們總會在所有的等待之後,看到那瞬間跳躍出來的光明。
這個光明到來的時刻,只是瞬間。整個過程似乎並不是漸進的,它是在積攢了漫長的等待期後,一個突發的躍進過程。
也許反之亦然,黑暗吞沒光明的過程,積累到一定程度,可能也像這種突發,光明也會漸漸黯淡,然後瞬間塌陷。
人類至此需要以非常平和的心態,在黑暗中,堅信並隨時準備著光明一定會到來,在光明中,也同樣有所準備,黑暗也可能隨時到來。
我住的地區是新加坡商業最繁華的地區之一。而新加坡河畔是新加坡文明歷史以及文化發展源頭。河畔兩岸有很多酒店、商鋪、酒吧、餐館,現在一切都在沉寂中。
我突然開始擔心,在這些酒店工作的很多低收入家庭,可能因為這次疫情,進入一種貧困狀態。幸虧政府有許多幫助低收入家庭度過難關的配套。
昨天我的音樂老師說連新航的員工都停薪停工三個月。本來她的學生不屬於低收入階層,但目前連上唱歌課的錢都沒有了。年輕人如果把錢花到極限,沒有儲備餘地,未雨綢繆,現在就可能措手不及。
好在我25歲就計劃50歲退休,後來又提退休,確實挨過了艱難的積累階段,做好了投資與儲蓄計劃,即使是這樣,由於全球性的經濟不穩定,投資都在冰凍期,這兩年我們都緊縮銀根,老老實實宅在家裡寫作。
馬克是有機會回去工作的,但是他選擇不工作,我不能限制別人的自由。我們雖然不寬裕,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兩個人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