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異客,逃不過的悲歡離合。
北漂這個詞一直很火,似乎已經和夢想、奮鬥、苦難,艱辛聯繫在一起。
在新加坡呢?
不想用新漂這個詞,因為漂泊是一種無所依靠的狀態。即便是蒲草,再細的根也是接觸到土壤上才會生長。

在新加坡紮根、成長,只是偶爾回望,會有想要不顧一切的衝動……

一.就那樣啊
石毅,25歲,異國戀第7年。
上學時就知道他在中國有女朋友,一直無緣得見。他話不多,偶爾問他保持愛情的秘訣,總是笑笑說:「就那樣啊。」
上學時,他們尚且還有假期能夠相聚。而工作以後,機會愈發的少了。
他為女友做過很多,寄禮物,拍視頻,所有能想像到的他都做了,只是無法陪伴。看到網上曬異地戀的車票,他很羨慕地說:「他們能見這麼多次啊。」
雖然主管對他並不友善,他依然努力工作,因為他想申請PR,把女朋友接過來一起打拚。
聊到這些的時候,他說的特別認真,認真地像在做著保證。

某天喝酒,大家起鬨要見他女朋友。他笑著推脫,可拗不過大家,還是打開視頻。
起初有說有笑,他給女朋友依次介紹每個人。但漸漸,表情變得有些嚴肅,默默走到門外。回來時,表情有些莫測,沒人敢再提起這事。
那天,他喝的很醉,卻格外清醒。
送他回去的路上,他盯著車窗外沉思。
「我剛才差點買了機票回國」他冷不丁的一句。
「她哭著看著我,說很久沒和我一起吃過飯了。我們9個月沒有見面了,而我知道,這還要持續很久很久。」他冷靜得讓人驚訝。

「為什麼不回去呢?」有人問。他沒接話。
過了幾天再見他,他還是笑著回答:「就那樣啊。」

淺淺淡淡的一句,藏著許多無奈和情深。我們在一方小小的土地上灌注夢想,也許為的是某個地方等待著的人。

二.感謝這心不安處
第一次見曾傑很驚訝,電話里聲音粗獷,真人卻很秀氣。坐在他家樓下的酒吧,就開始聊起天。
問他來新加坡的原因,他說:「當初趁著留學熱潮就來了,年紀也不大,懵懵懂懂的,純粹爸媽指哪打哪。」他挺幽默,有時還很可愛。
聊著聊著話題轉到在新加坡的生活,他說:「我16歲來到這裡,交了兩個最好的朋友,可惜他們都回中國了。」
「原先三人一起吃飯打遊戲,喝酒喝到一起哭起來,也許莫名其妙,但那種感覺真好啊!現在我也和別人吃飯喝酒,就像現在,我只能笑著。」
他頓了頓,喝光了面前的啤酒。酒吧的大叔利落的收走了空酒瓶……
笑著忍住眼淚比痛快大哭看上去更堅強勇敢,可背後的無處與人說,才是最折磨的。

再聯繫他,他已在國內,他媽媽住院了,癌症。
問他:「你不打算回新加坡了吧?」
他不說話,顯然在思考,半晌才說:「不會,還是要回去的,這次只回來一周,公司請不了太久的假,我也扣不起獎金,我媽這還需要錢。」
「這樣你安心嗎?」
「不安心,但我得把這個家穩住。」
「有沒有回國發展的打算?」
「暫時沒有,我挺喜歡這的,很感謝這方土地。而且我等不起啊。」他笑得很坦蕩。

都說小時候我們詞不達意,長大了卻學會言不由衷。他的話很真誠,感謝自己在新加坡的成長,感謝新加坡對他的認可,只是心向故鄉與親人。

三.我可能很不孝吧
東陽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初二時,奶奶中風住院,左腦梗塞,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20歲時,他說起這件事,平淡而從容。想來時間已經讓他接受這件事。

南洋這裡經常下雨,每次下雨他都有點惆悵,問他原因,他說:「初中時學校離家近。下雨天,奶奶給我送傘。傘上有個洞,我當時特別嫌棄,拿著傘也不肯打,兩個人淋著雨走完回家的路。」
他停頓了一會,又說:「那次之後沒幾天奶奶就生病了,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陪我淋了那場雨?」
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和他有5年沒有見面。再見時,問他奶奶的狀況,他悠悠地開口:「已經去世了。」
他自顧自地打開了話匣子:「我記得忌日是9月26日,可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掃墓了,今年清明還是我媽媽替我磕的頭。」
「小時候奶奶對我那麼好,我連每年一次的祭拜都做不到,奶奶一定會怪我吧,好幾次都想回去,可是……」
突然間他抬起頭:「完了,我有點想不起奶奶的樣子了。」他無措地像是等待懲罰的孩子。
最後他用無比肯定的語氣說:「我好像很不孝。」

多少人曾想過「我要不顧一切地回去」,但最終卻「顧了一切」。
只是因為這片土地還有值得我們追求的東西,物質的也罷,精神的也罷,我們就在這裡,慢慢紮根,也許有怨,但是無悔。

—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