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新加坡「Circuit Breaker」(斷路器抗疫設施)第一天,前晚一夜大雨,清晨依然連綿不斷。 昨天是學生去學校上課的最後一天了,今天開始居家上網學習。與往常一樣7:00齣門送孩子上學。路上車輛不少,還有堵車。加油站照常營業,咖啡店食閣開業,但桌椅板凳都集中收集,不讓堂食。

作為負責任的小企業僱主,我最擔心的就是幾百名的外勞,直奔宿舍。帶著管理員,按個造訪,一是親自交代工友,不要擔心,公司會保障基本生活和補貼;二是交代工人,不可以外出宿舍大門,有生活物質需求,交由司機統一採購;三是交代大家注意衛生,公司配有足夠的口罩、消毒液等,不夠可以向管理員彙報領取;四是號召大家多運動,有些房間正在整理出來空間,大家可以做伏地挺身等運動。
從疫情爆發以來,以胡明偉為首的後勤保障團隊,做了大量工作,工人的隔離、衛生管理、運輸等,吃喝拉撒都要管,辛苦了。
巡完回來,正式在家辦公,我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樣,不習慣,沒有工作氣氛。像我這樣的小僱主,不是在工地開會被罵與罵人,就是往開會的路上,要麼就在咖啡店與人喝茶談事吹牛。讓我坐在電腦旁,真不習慣,一坐就發困。
看《聯合早報》說,人力部楊部長說,政府決定興建專門的宿舍供客工居住,就是為了提高水平和更好地照顧客工的福利。「以前許多僱主為了節省成本,就讓客工直接住在工地......這些地方不受管制,條件很惡劣、也很不衛生。」 氣得我想摔杯子。試問部長大人,新加坡哪個工地沒有受管制?我們的工地每天要面對政府不同部門的檢查,MOM,NEA,HDB/JTC等政府部門輪番上陣檢查,還有附近居民的各種投訴,一有投訴,政府部門又來工地虐一下。
試問部長,我們這些小僱主容易嗎?我和我的工人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還遲。經受著政府部門和總包/發展商的雙重壓力和折磨,苟延殘喘。如今有問題,就又虐我們小僱主一下。

我相信住S11勞工宿舍的工人,大部分是小企業的勞工,新加坡的大企業往往是管理型公司,況且自從JPW合併,勝科建築售賣後,新加坡政府名下好像沒有控股大的建築公司,其他的往往都是跨國公司和上市公司,他們擁有雄厚資金和資質,包括眾多中國國有企業。他們接到工程後,層層分包,真正手上有勞工的,就像我這樣的小企業主。
我們這些小僱主,就像螻蟻一樣,買不起宿舍樓,只能租「政府興建的,交給大型物業管理公司運營的、合格的、批准的宿舍」。如果就像新聞報道那樣,像S11等的大型宿舍樓都是髒亂差現象的話,政府要檢討勞工宿舍管理的政策。
現在不是髒亂差的問題,是整兩萬個人集中管理,造成像「鑽石公主」號遊輪那樣,成為孤島。政府應該按個檢驗,實行分散管理,充分利用目前空餘的廠房、組屋、舊學校等設施,我們建築人時刻待命,聽候召喚建設「方艙醫院」。
捫心自問,這些工友,是我們小僱主吃飯的衣食父母,沒有勞工,就沒有這些小僱主的存在,我們朝夕相處,親如兄弟,我們能不待他們好嗎,恨不得他們天天住金沙酒店,只要他們開心愿意做工就好。部長大人,你不能指責我們僱主沒有給客工提供好的環境,那你為什麼不降低一些政府勞工稅嗎?
讓我們分析一下一個孟加拉客工的成本,
1)基本工資,一般8個小時20新幣,加班1.5 倍,一個月差不多800新幣,要看加班多少;
2)住宿費,目前市場250-380元一個月;
3)交通費用,45座的巴士,5000多新幣,均攤差不多一個人110新幣;
4)政府外勞稅,300-950新幣不等,看你有沒有名額和技能等級。因為政府對外勞的打擊和限制,各個公司名額有限,都是申請最貴的950。所以合計差不多2200新幣的成本,近一半是交給政府的勞工稅。
試想,如果新加坡沒有政府組屋,讓國人自己去買公寓,隨之認之,又有多少人能「居者有其屋」呢? 目前我們大多數住的勞工宿舍都是政府批准、可查詢的合法宿舍。如有違法,政府部門罰你沒商量,曾有報道罰款高達十幾萬的,取消申請外勞資格。如今一有問題,不可以把問題又推給僱主啊。我們是嚴格按照你的要求在執行。
目前,對我們這些小僱主最大的挑戰一是政府的勞工稅,二是政府嚴格的質量和安全管理要求,三是總包的管理和業主的要求。如果承接到一個不好的總包/業主,不僅讓你打官司,更會讓你傾家蕩產。
叮的一聲,看看OCBC每日發來的銀行餘款信息,再想想公司每月將要支出的費用,心裡不免拔涼拔涼的。儘管我們是勤奮的、負責任的小僱主,儘管我們也夢想著給我們的員工更好的福利待遇,儘管我們也每天在奮鬥著,懷揣著夢想,但逃不出一場瘟疫的打擊。如果沒有我們這幫堅強的小僱主,哪有那麼多的就業機會呢?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工人沒有工作了,還可以換個僱主重新來,而我們呢,有重新來的機會嗎?我們的付出,沒有人知道,但我們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一杯清茶,開啟一天的新生活。
(文:新加坡建築業中小企業創業者「獅城小谷主」。感謝作者投稿,本文不代表新加坡眼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