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曾經看過這美麗的世界。
這是現年40歲的鄭偉良受訪時說的第一句話。
鄭偉良在18歲那年被診斷患有視網膜色素變性(retinitis pigmentosa),一種無法根治且最終可致失明的遺傳性眼科疾病。
曾盼望成為畫家的他一夜間夢想破碎,更自我封閉數周。但他不放棄,憑著堅強的意志力,考獲資訊科技學士學位,並代表我國參加殘疾人奧林匹克運動會。
鄭偉良告訴《8視界新聞網》記者,他年輕時視力正常,只需佩戴眼鏡。但是,他的視力在服兵役時衰退,在夜晚看不見東西,他才去看醫生,隨後被診斷患上視網膜色素變性。
醫生告訴他這是一種遺傳性眼科疾病,但他的家族沒有人患有這種病,因此他和父母一開始都無法接受這個診斷。
「當時我正值青春年華,充滿夢想和期望,卻被告知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我一直問『為什麼會是我』?」
人生的轉捩點
鄭偉良陷入自我封閉,直到大約三周後遇到轉捩點,促使他振作,重新出發。
「某一天我突然感到肚子很餓,發現到我一整天沒吃東西,我就出去買東西吃。當時正下著雨,我跌倒了,再爬起來繼續走。」
吃了東西後我領悟到,一個人肚子餓了,可以出去買東西吃果腹;一個人如果夠饑渴,終究會找到克服逆境的方法。

(圖:鄭偉良官網)
鄭偉良於是下定決心進修。已無法成為畫家的他改換跑道,主修資訊科技。由於視力漸漸衰退,鄭偉良得花上更多時間進修和複習。
他想要自己克服障礙,因此沒有讓大學知道他有眼疾,最終憑著過人毅力,成功考獲學士學位。
但他大學畢業後,又得克服另一個障礙——尋找工作。
「我發出了20多份履歷。面試時,僱主都會質疑我是否能勝任工作,或問我是否找對了工作。」
過了一年,身邊的同學都一個個找到了工作,讓鄭偉良陷入沮喪,直到他被一家經營熱線中心的公司聘用。
鄭偉良表示,熱線中心聘請和培訓不少殘障人士。所有同事,無論是殘障或非殘障,都不受任何局限一起參與活動,如白水漂流、飛狐、劃獨木舟、叢林遠足。這和之前拒絕他的公司的待遇有天淵之別。
鄭偉良找到了工作,積極面對生活,更在短短的兩年半內升職成為經理,協助栽培其他員工。

鄭偉良在亞洲殘疾人自行車錦標賽的4000米個人追逐賽中贏得銅牌。(圖:受訪者提供)
心中的質疑:一個盲人怎麼踢足球?
2015年,鄭偉良在一名患有視力障礙的朋友介紹下,接觸到盲人足球,開啟了他的體壇生涯。
「新加坡是2015年東協運動會和殘疾人運動會的主辦國。在那之前,我根本不曉得殘障人士也能參與運動。一個盲人怎麼踢足球?」
鄭偉良再一次征服了挑戰,一開始出於好奇而加入盲人足球的他,最終成為了我國盲人足球隊的隊長,更帶領隊伍代表我國出征東協殘疾人運動會。
運動細胞被激發的他在2017年受邀嘗試雙人自行車(tandem cycling)。兩年後,他在亞洲殘疾人自行車錦標賽的4000米個人追逐賽中贏得銅牌,這也是我國在賽事史上的首面獎牌。鄭偉良也在去年代表我國參與東京殘奧會。
鄭偉良目前只能以光線區分白天和黑夜,看見動作和陰影,視力極為模糊。他坦言,他是所有參賽選手中「視力最差的」。他如何克服在這項講求高速比賽所遇到的挑戰?
「我必須感受前方負責引導我的騎士的動作和移動的方向。他靠左,我就要立刻靠左,如果我們兩人的動作不一致就會影響時速。」

鄭偉良在東京奧運中的表現創下個人最佳成績。(圖:法新社)
「每一個人都有能力做出改變」
鄭偉良為他人帶來啟發,在去年獲得新加坡殘障運動理事會頒發的年度最佳運動員(韌性)獎。他也是去年「吳作棟協立獎」 (Goh Chok Tong Enable Award)的得獎人之一。
鄭偉良回憶起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時表示,如果人們能表現出同理心、同情心,改變對殘障人士的心態,這個世界就會變得更美好。「沒有人是殘廢的,每一個人都有能力做出改變。」
吳作棟協立獎由新傳媒協力基金髮起,目的是表彰取得傑出成就的殘疾人士,激勵具潛力的殘疾人士努力奮進。第四屆吳作棟協立獎已開放接受提名,截止日期是今年7月15日。預知更多詳情,請瀏覽mef.s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