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低生育率背景下,新加坡政府近年來主動添加的員工假期,幾乎都與「催生」這一目的掛鉤。
例如,新加坡父母共享的育嬰假將逐步增加,到了明年4月1日,父母在孩子出生頭一年裡,可申請的育嬰假將從20周增至30周。
只不過,對沒有結婚生子的本地員工而言,這些假期,卻是看得到吃不到,相對無感。
好消息是,政府接下來有可能對法定最低年假天數進行調整,相信這會讓全體打工族更有感。
人力部長陳詩龍今年3月6日在國會說,政府將與勞資政三方共同檢討《僱傭法令》,詳情將在今年較遲時候公布。
從陳詩龍的發言來看,《僱傭法令》中針對最低年假天數的規定,或將是其中一個可能檢討並改動的條款。
義順集選區議員黃國光過去曾多次在國會呼籲政府增加法定最低年假天數,今年3月國會撥款委員會的人力部開支預算辯論期間,他再度提出了這項建議。
他說,不少新加坡人既勞累,壓力又大,「是時候給大家更多的時間休息和充電」。
陳詩龍則回應稱,針對《僱傭法令》的檢討將考慮包括黃國光在內等議員所提出的建議。
長達57年的老規定是否已不合時宜?
根據《僱傭法令》現行規定,工作至少三個月的員工能獲得最少7天年假,之後隨著服務年資增加,第八年和之後能享有14天的最低天數門檻。
如果你印象中覺得所謂的7天年假門檻似乎存在許久,請放心,你的記憶力完全沒問題。
這項最低年假門檻可謂「歷史悠久」,建國未幾的1968年便已寫進法律,迄今57年仍未變更。
但法律只是低標,實際上已有不少新加坡公司提供雇員遠高於上述最低門檻的年假福利。
根據人力部2023年數據,
月入低於2000新元的本地員工平均有12天年假;
月入介於2000新元至4999新元者平均有17天年假;
月入5000新元以上者更有多達21天年假。
這裡必須注意的是,低收入者和高收入者的年假天數差距幾乎接近1倍。
人力部2022年的另一項數據也顯示,新加坡有54.5%的員工年假天數在14天及以下。
其中,餐飲、住宿、行政與支援等行業的年假待遇尤其不佳。
因此,14天年假雖普遍被視為業界標杆,但不同收入之間,或更直白一些,白領與藍領雇員之間的年假福利仍有不小差距。
調高法定年假天數,應能讓實際年假天數與法定最低天數較接近的雇員獲得更多年假。

餐飲業的年假待遇明顯較其他行業遜色。(聯合早報)
把地板墊高
據《商業時報》引述的經濟學者及律師意見,57年未變的法定年假標準,是此番《僱傭法令》最可能獲得檢討改動的部分。
近年來有不少研究指出,新加坡員工的工作壓力和過勞情況有惡化的跡象,在全球最疲憊或睡眠品質最差的相關調查中,新加坡亦是「榜上常客」。
時空背景不同,如今的打工族也更重視勞逸平衡(或稱工作與生活平衡,Work-life balance),增加年假最低天數,有其必要。
此外,如前文所述,儘管許多本地企業已提供優於法律規定的最低年假天數,但把地板墊高,就有可能再推高天花板。
這對接下來再進一步增加新加坡員工享有的年假天數,應能產生一定推動效果。
地板墊高,對那些只享有法定最低年假天數的員工尤其重要。
人力部2023年的資料顯示,本地有1萬8800名員工在工作第一年只享有7天年假。
把作為最低標準的法定天數增加,能鼓勵乃至施壓年假待遇相對落後的企業做進一步改善。

新加坡經常被評為全球最疲憊的城市之一。(聯合早報)年假也有「催生」效果?
再換個思考方向。
本文開頭談到,為挽救生育率,政府相繼推出越來越「慷慨」的育嬰假。
然而,提供再多育嬰假,著眼的是「造人」後給夫妻創造更友善的環境。
但對準備「造人」的有利氛圍,這些育嬰假卻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想要生育,先得有對象,想要有對象,先得有時間。
不分男女老少,不論已婚未婚都能享有的員工年假,在這個階段起到的作用就很吃重了。
讓適婚適育男女能有更多時間從工作上抽身,獲得喘息機會,藉此探索自我,找尋靈魂伴侶,為他們創造更適合談情說愛,準備步入家庭的土壤,豈不美哉?

改善「造人」後的育兒環境之餘,先幫本地男女創造「有時間好好談戀愛」的氛圍也很重要。(聯合早報)
不會增加太多
無論如何,倘若法定年假天數有所增加,打工族也不必期望太大。
新加坡並非完全向資本家或勞工傾斜的國家。
套個陳詩龍的說法,此次檢討《僱傭法令》,勞資政三方將在保障勞工權益和為僱主提供靈活性之間,取得適當平衡。
意思淺淺,即使有改動,幅度也不會太大,類似歐洲福利國家那種動輒3、40天的法定年假標準,就不必奢望了。
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就算年假天數變多了,對一些員工來說,是否仍是可望而不可即?
在社媒和論壇的相關討論中,部分打工族提到,有的公司把年假和全勤獎勵掛鉤,請了年假就會失去全勤獎金。
另外,還有本地職場的工作文化容易讓人為避免給僱主和同事帶來麻煩而「不好意思」請年假,這都使得年假這一基本權利喪失了讓員工適當休息,充電再出發的初衷。
調高法律的最低標準固然不錯,但整體社會及勞資雙方的固有思維也得相應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