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國境後的半年時間不到，密集地走訪了東南亞」
開放國境後的半年時間不到，密集地走訪了東南亞。
「密集」對我來說相當貼切了，在泰國待了將近一個月，在菲律賓待了兩周，接下來，箭在弦上要去馬來西亞，待個兩周。
手頭一堆項目嗷嗷待哺，我裝聾作啞充耳不聞，迷失在多彩的東南亞叢林。
其實，東南亞很多地方不是第一次去了。
我對一衣帶水的文化向來不感冒，看著那些相似的文化與景觀，有種行走在老家90年代街道上的恍惚感。最早去的東南亞國家是新加坡。和當時熱戀中的對象一起，幾年前的4月底，頂著30多度的高溫和每天午後定時的大雨，穿梭在小城邦的大街小巷。高溫難捱，倒是所住的半島酒店房間裡的冷氣印象深刻。半夜打電話找前台要被子，前台說沒有厚被子，送來了一條一模一樣的薄毯子。2019年五一去柬埔寨，跟旅行團一起。那是至今最後一次跟團，因為報價實在比自己過去划算，1500元含機票、在金邊和暹粒六天五晚。中間進了三四個購物點，玉石店、乳膠店、保健品店。林林總總已記不清，但記得在乳膠店裡的那種窘迫，一個個導購員熱情洋溢地絲毫不肯放過每一個人，只恨無處躲藏。噢對了，從暹粒回來，在免稅店加微信的一個年輕導購小伙子後來跟我表白，那是另一段故事了。
那時候的東南亞，真的是國人的旅遊天堂。如果不介意忍受購物店精神和錢包上的雙重摺磨，花個幾百塊去一趟，絲毫不心疼。對東南亞所建立起來的認知，除了酷暑，就是突然降維打擊的消費水準（新加坡除外）。泰銖是人民幣乘5、菲律賓比索是乘7、柬埔寨瑞爾是乘600，而新加坡是除5，一塊錢人民幣只能當兩毛用。在紐約的聯合廣場旁花70塊人民幣買一個墨西哥卷，難吃得快哭出來還捨不得丟，但在曼谷一天要進好幾趟7-11，拿東西買單絲毫不心慈手軟。我是忌憚高溫的，那不是我理想中的行走環境。但在東南亞，酷暑讓一切變得艱難。
在至今的大多數時間裡，去東南亞仍然是一個屈尊降貴的表達。我周圍的人這幾年的生活跟東南亞有交集的屈指可數。初中時，新加坡政府從我縣城的重點中學薅了一撥尖子生給獎學金拉過去留學，現在，大概就是去馬來西亞和菲律賓水個博士學位，為自己貧瘠的簡歷鍍金。有個東南亞的親戚，已不比有個北上廣深親戚高貴多少。最近在看有關東南亞的書籍和紀錄片，即使四五十年前，那都是被當成華人鍍金的避難所和民族城邦。時移世易，滄海桑田。去紐約、洛杉磯或者洛杉磯，唐人街就是唐人街，在東南亞，很多城市就是一整個唐人街，即使像新加坡牛車水或者曼谷中國城這種，更多作為一個華人商業區存在。疫情幾年確實改變了很多，人們生活和城市的狀態，都在重建當中。疫情前因短視頻火起來的曼谷「冰冰姐」和芭提雅「飛天空心菜」，此番再去，風光不再。去曼谷美功鐵道市場，小小一條鐵軌兩旁擺滿攤位，賣椰子的冰冰姐已不見蹤影，找攤主打聽了下，才知道那個時候剛好回家了。因為這幾年沒有生意，冰冰姐改賣香料。
「飛天空心菜」是某天夜裡在芭提雅偶然路過，看到招牌居然就是飛天空心菜，仔細一瞄，才確認那個路口上方雜亂的電線有些眼熟。跟店員聊了下，說很久沒表演，因為疫情，沒有遊客。頗有些無奈。
如果說50年前的東南亞是華人鍍金的避難所，那麼現在，東南亞是全球文化的流散地。不論歐美還是東亞，誰都可以插一腳，來一段露水情緣。這種流散地，在於民族性的包容（相對而言），在於相對較低的消費水準，也在於東南亞小國的地理特性——散居於太平洋與印度洋之間的星羅棋布。如今的中國人去東南亞尋找機會，是以降維打擊的心態去的。有個朋友在深圳華強北賣配件，2017年突然聽他說去緬甸了，招了一撥人去那做一個緬甸版的「淘寶」。風風火火搞了兩三年，沒搞出什麼水花，後來又回華強北了。上次飛馬尼拉的航班上，認識一個廣州的光頭大叔，說要去菲律賓看看有沒有什麼商業機會。大叔在國內做塑膠生意，這些年行情不好，剛好有個親戚在菲律賓，於是想去看看。我說國內這個行業沒機會，菲律賓搞塑膠應該還可以。大叔說那邊競爭比較少，但是本地人懶，招人也不好招，有好有壞。大叔每年都要去好幾趟菲律賓，他不懂英文，衣著打扮看起來倒不太像生意場上的人。我們能認識純粹是航班更改而他看不懂指示上的英文。我說，你去那不要被騙了，那邊很多詐騙的，「老鄉騙老鄉，背後插一槍」。他實在是個話癆，聊了半天后要請我喝啤酒。我受之不恭，說我不喝酒。他轉頭找空姐指著菜單點了啤酒，空姐問他要不要「add ice」，他又直接懵了。
很多人對東南亞的感覺就如同大叔，多多少少存在認知上的錯位。如同戀愛，兩個人一見鍾情，但高潮總沒法同步。一個在國企上班的學弟那天來問：「你覺得戀愛應該以什麼作為核心利益點呢？」 我有點懵，說「核心利益點」是啥，比如？他說，「比如是跟質量更高的人做愛，還是作為忙碌生活的調劑。」 我想了一會，最後只能給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答案，「是學習，向對方學習」。既然談利益，那沒有收益都是耍流氓。但在一段戀愛關係里，理智與情感總是很難兩得。迷失在溫柔鄉的人還少嘛。對於投資者來說，投資如同戀愛，東南亞就是一片藍海，三觀不同，面目可憎，卻色彩斑斕。
雖然有風險，但是如果成功，收益依然是巨大的。
（文章原載於微信公眾號城南八卦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