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春天短暫的絢爛相比,恆久的夏在這裡顯得深情無比!
這是我喜歡的!
新加坡的夏,最是曠日持久,久到一年裡難尋其他三季的蹤影,36℃的氣溫是常態。

熱在這裡,是四季最鍾愛的一件外衣。總見它一年四季都不離不棄;尤為六、七、八、九這幾個月份最甚;太陽孜孜不倦地辛勤工作,偶有偷懶,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事,那興許還不是太陽先生的本意,而是纏磨不過久未露面,耐不住寂寞的"雨小姐"罷了,伺機出來溜達一番的"雨小姐",洋洋洒洒翩躚起舞,我總想:這大概是和"太陽先生"說好了的;也有談不攏的時候 ,這倆位每到這時就會像頑皮的孩童一般不講道理,爭著一起露面,各秀本事,最後終於談攏了合作----來一場美妙的太陽雨。
這種天氣我是最為苦惱的,剛洗的衣裳還未曬乾,那作秀一般的雨點根本拂不去丁點炎熱。然而,我家二兒卻最是喜歡這樣的太陽雨,他喜歡大自然偶爾別出心裁的調皮,孩童的心總是願意和大自然交朋友。

到了十一月,依然是夏,仍然是偶爾才有天陰的時候,儘管雨水和之前幾個月分相比並不見得多,心情卻是多有轉折,有些樹葉悄悄地變黃了,住家附近的公園裡那幾棵枝粗葉茂的雨樹,不經意地在變著顏色。此時大抵是沒有幾個人會發現的,往來行人,來去匆匆,光是為了生活已經是夠忙碌瑣碎了,哪裡還有閒情仰首望一望天空呢?
只有等到臨近十二月底的時候,人們才會驚喜地發現似乎一夜之間,樹蔭下的地面不知哪一時刻鋪上了這一片深、淺參差的黃色地毯,「一葉知秋」在這裡竟失去了說服力, 非得是這樣的滿地金黃才能抓住眾人的目光。尤其是凌晨時下得一場綿綿細雨後,第二天的地面更是別有一番蕭瑟的秋意。
這樣的光景也是我極其歡喜的,我和先生非得抓住這個機會同到公園裡多溜達幾圈不可。

我家樓下住著一位腿腳不甚靈便的娘惹老太太,總是守著窗台看天氣,總選在這樣的日子裡由她女兒攙扶著到公園裡走一走;走累了,找就近的小亭子坐下歇一歇,坐在那靜靜地看那些老的、少的、年輕有活力的人們,各盡所能地享受金秋。
上了年紀的沉穩地打著太極,一招一式,一起一落都美得像詩;享受著美妙的夕陽紅。活潑可愛的孩童大多熱衷於玩耍嬉戲;而年輕人,則大多是來跑步的,沿著跑道跑,或緩或急,跑道又環抱著一個湖水清澈的湖泊,這又是另一番別樣有趣的風景。
這個公園裡最為出色的就是這個面積不大的湖泊,它是這個公園裡不可或缺的存在,不僅豐富了園裡的景色,更是豐富了一些樂於垂釣者的業餘生活。
提一桶,持一桿,或拎個輕便的小凳子;或乾脆不拎,就地往翠油油的草地上一坐,也是舒服理想的選擇。輕易就能呆上好幾個小時,當然,總有收穫極少的時候,卻一點也不惱。
這裡的湖水很是清澈、乾淨,定期有專門負責清潔的工人來做清理工作,這樣也有效防止伊蚊的滋生,甚至連湖邊的蘆葦叢都修成舒爽的樣子。

湖裡面有魚,因為總有虔誠的佛教徒來這裡放生,興許還有烏龜和水蛇,我就有好幾次看過體積甚大的烏龜爬到湖邊的草坡上,把頭縮進龜殼裡靜靜地曬太陽。只不過,稍不留神,你會以為那是一塊有年頭有來歷的石頭擺在那。除此之外,運氣好的話還會看見身長及成年人手臂那麼長的四腳蛇踱著步子大搖大擺地穿過跑道,一點也不怕人的樣子,反倒是行人不留意間被嚇得夠嗆。如果是遇上有家長陪伴的小童 這便是一堂難得的親子課堂。"寶貝,你看,你看,那就是四腳蛇了......"就著這個話題能聊個沒完。
當然,不需擔心,只要你不去招惹它,一般情況下它們不會攻擊人類,和平共處才是相處之道,連動物都深諳此理。
儘管落葉黃了季節,卻不改炎熱的初衷,涼風習習的日子也只是嬌羞待嫁的姑娘一般,只允許你見上一見,多了就不樂意了,獨留讓你日思夜想的滿懷惆悵。
去年年末,大抵是十二月初的時候,氣溫竟將至22℃,這讓在新加坡居住的男女老少都激動了一把,幾乎到了奔走相告的境地,一見面連打招呼的口頭禪都變了:「哎呀,這幾天可真冷啊!」
「是的,是的,這樣的天氣真舒服,持續多幾天才好。」於是,微信朋友圈裡滿是得瑟顯擺的圖文,更有甚者,憑著修圖的好手藝,給濱海灣的地標----魚尾獅雕像披上了銀裝素裹的雪衣,真是用了所有才能來表達自己的興奮了。
平日裡只有出國才有機會穿上的寒衣這時派上了用場,許是還不習慣,一些大姨大媽上身穿著羽絨服,下身著短褲就出街賣菜了,這也是一種別樣的時尚了吧。
國內的小夥伴在實實在在的零下溫度里過冬時,新加坡這個小紅點確實也為難地對這22℃的「冬季」回味了好久,誰讓這裡一年只有一個季節——夏——而已呢?
不過,這也是我喜歡的!

(圖文由黃秋嬋提供,本文原發於《鄉土作家》)
黃秋嬋
原籍中國海南瓊海,畢業於海南師範大學中文系,現定居於新加坡,作品散見於《新加坡聯合早報》《新加坡新明日報》《新加坡錫山文藝》《海南社會風采》《澳華文學》《當代寫作》等海內外報紙、雜誌以及網絡媒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