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电视台秘辛:不能拍到总理的侧脸?

2023年11月12日   •   1万次阅读

我能深刻体会Richard Collier 在当下无法自拔的切肤之感,当他从衣袋里掏出了铸上“1979”的硬币后,立马被吸入时光隧道,硬生生地与Elise McKen-na 剥离开来,在湍急的时光漩涡流中,远离了1912年,穿越回到了70年后的现实中,凄楚、焦虑、茫然、不舍……他,郁郁而终。

我庆幸不是Richard Collier。Richard 在《Somewhere In Time》如魔似幻地与70年  前的舞台剧女演员相遇后自拔不了。与他相比,那年我游晃在新加坡电视启播及其后来的十几年的黑白世界,重遇了那些有了记忆时就似曾相识的陈年画卷,如同一盏盏走马灯;又似一段段熟稔久远的人、事、物、境,每天八小时,稍微失神,搞不好就与现实剥落。

那是1988年,是新加坡电视启播的银禧年,不断进出档案室是为筹拍银禧大型歌舞节目而进行素材的搜辑。《25周年电视启播银禧夜》在Swiss Hotel 现场直播, 我任编导。“银禧夜”的晚会主宾是新加坡建国总理李光耀先生。上层说,时任总理曾为“新加坡电视大楼”隆重开幕剪彩,李光耀的出席意义重大。

邀请李总理当综艺节目的主宾,大家都问,总理会爱听纷纷扰扰的流行乐曲吗?还有:艺人衣着过于清凉且又热情似火,总理看得惯吗?别笑,那是1980年代,你懂的。

把档案室的岁月“送征”另一场剪辑“战役”,几个时事组老同事总会在我剪辑时借机串门。这个说:“不能拍总理侧脸啊,他会很感冒的。”那个说:“老李说他鼻子不够高,要小心取镜!”总之,大家都似乎很关爱于我,唯有一个坏人说:“演出时老李要是半途走人,你最好准备走路。”

“25周年庆”传统上深具意义,25之于100周年也极具里程碑效益,“电视启播25周年”也因此越发显得隆重。“新加坡电视启播银禧夜”很荣幸请到建国总理莅临现场,接待总理的是广播局高层长官,他们分别是时任广播局主席杨邦孝先生、副主席郑东发先生、总经理黄李淑珍女士等。

舞台上绚烂华丽,荟萃了25年的电视剧及众多节目的主题曲响彻云霄;现场大屏幕上黑白与彩色相互辉映,一场场喧嚣热闹、如同“嘉年华会”的台庆节目高潮迭起、掌声雷动,直到主持以其兴奋昂扬的收场话语,按惯例礼貌性地向主宾的莅临致感谢辞之际,我才晃过神来:我不需要“准备走路”了!

这是我第二次被钦点制作“带有政治性”的综艺型节目。而第一个则是在加龙剧院直播的《唱吧!新加坡》(Sing Singapore)。在1980年代中后期,这一类型的“新型”综艺节目俨然已成新常态;1990年的Count Down to National Day 随后登场,这一类节目让我经常与档案库为伍,深入挖掘历史旧片,以体现电视台秉持的社会责任——“To Inform, To Educate, To Entertain”。

半个世纪以来,电视媒体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闪烁著“人、事、物、景”大开大合的巍峨场景,致使我一直坚信,曾在1980年代参与奉献国家建设的一代人是极其幸运的,他们见证了一个大时代自二战结束、冷战开始,并在1970年代中后期,在各种政治意识形态此消彼长以及在1980年代的全球大融合下,经济腾飞的荣景。而电视媒体恰恰就在这一最具指标性的1980年代的十年中,型塑了国人的精神内涵与人文素养。

站在加利谷山上的电视大楼旧接待处,过去十几年在这里干过兼职,一切都那么熟悉。此时有人来唤我了。坐定后拿起卷子,上面问:如果你是综艺节目的电视编导,要如何展开你的工作?

一把洪亮浑厚的大嗓门开始破题,这把声音在老外电影中八成是个肥佬,我抬头一看,果然如此,但他不是老外,而是留着两撇胡子的黄皮肤。不久后再次见到他是最后通关时,我被录取了。

上班第一天,秘书说总监要见我,一进门却不见人影,见到椅子就坐,直到他进来时一脸错愕,瞪着眼,冷请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我这才意识到,第一天上班就错坐到肥佬上司的大位上,也就在坐定时,终于看到他的大名——李志中。李志中是一位很有“戏剧特征”的长官,我直到前些年才得悉他在香港“过去”了,心里甚为惆怅。“滴水之恩,尚未泉水,斯人已矣,莫不扼腕。”志中李Sir 伯乐识才,有真本领的,尽管偶有詈言,但更从不吝于由衷赞美,在我加入 电视台不到一个月,便披上甲胄上阵直播室。

能成为电视从业员并非侥幸。童年时候的电视世界是黑白的,人们簇拥在“联络所”群看节目,甘榜人家前庭挤满了左邻右舍的大人小孩,目瞪口呆却又惊喜连连地、看着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困在“方箱”里释放出的七情六欲。那时家里条件优渥,不需要跟人家挤看电视,而总能在每天吃过晚饭后,全副武装备战在电视机前,跟着樱花、凌云一齐跳着“阿哥哥”。

左图:著名影星凌波在作者加入电视台不久受邀到《缤纷83》节目表演“梁祝”片段,中间站着的是“骑士歌王”李进才,后面是刚加盟电视台、有“答对了”绰号来自台湾的节目主持陈秀慧。右图:作者与陈明佩合影;陈明佩是作者在电视台第一位合作的女主持,她当时已在戏剧组拍戏,后来加入主持行列。

久而久之,我总觉得电视里头仿佛有人三个,不断盯着这两个女人,一个站在左边,贴著樱花的大脸看;一个站在右边近距离觊觎著凌云;中间的最懒,远远瞅著两女跳舞,这是镌刻在我记忆库里的RTS意象。长期在悠扬的地方戏曲、电视播放的阿哥哥、电台的各种方言及华语的戏剧化故事的氛围中耳濡目染,8岁,我就立志要当媒体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跟着家人活跃于经常受邀拍摄电视潮剧的儒乐社团,也因此有机会到加利谷山上去,第一次接触的电视导播就是谢正直。由于地方戏曲无论长短,在拍摄前必须先行在电台礼堂进行录音,犹记得有一次快完成录音时, 一位敲击乐手因闪神进错拍而乱了套,以至于乐曲奏不下去而必须从头来过,真可谓功亏一篑。

我永远忘不了气急败坏的谢正直从控制房冲向乐队时的神情,但懵懵懂懂中也似乎意识到了当天的录音室时间快用完了。只见谢正直东奔西窜,拿起电话丢下电话,一轮周旋、拜托、恳求,终于延长了录音室的时段。那分秒必争的时间压力,对我是一次极大的震撼教育。

地方戏曲让我机缘巧合遇到了好好先生蔡萱和声如洪钟的程茂徳,摄影棚内他们发号施令,时而从二楼的控制房下来指手画脚,一下子又连走带跑地直奔指挥室,我这才认识到什么是“导播”。几个剧目下来,我像跑龙套般在摄影棚里,目睹了一出出的地方戏曲的全程录制,“导播”成了我小时候的英雄偶像。而我也搞清楚了曾经在家里看电视时发现的“左中右”三人,原来都是摄影师在“运镜”, 这原来就是“三机作业”。

加入电视台之后不久,重回“儿童剧社” 旧址制作一个舞台剧的彩排花絮,剧社负责人是已故的老“战友”华亮,站在作者(中)身旁的是靓女资料搜集。

因为程茂德,我才注意到了电台旗下的“儿童剧社”。吊诡的是,剧社当年制作的节目,赫赫有名,而我竟印象模糊。但机缘总那么神奇,我后来还加入了它,这是后话。程茂德天生一副好嗓子,但有另一把声音却深深吸引了我 —— 冯仲汉。

在广播局与冯仲汉结缘是非常多年以后的事。冯仲汉那可是个风云人物,更甭说是外交手腕一流的长辈。1970年代的RTS,他在电台主持直播节目《大众的话》 。15分钟纯清谈,一开麦就直捣黄龙处理听众来信,像是日理万机的领导头 目,踏进会议室立即奔入主题开大会:率性干练、言简意赅、凝炼有力,像个长者,更像是个和蔼的权威,节目时长不够的话,他总会以其抑扬顿挫的语调、调控语速、圆润干瘪的每一秒钟,然后在节目进入关键结尾的一秒时,话语嘎然而止,没有废言。

我在“儒乐社”浸濡偷师了6年;在“后儿童剧社”认真锻炼了4个春夏秋冬。儿童剧社在离开电台后华丽转身,专攻舞台艺术及经营文艺出版社业务,队伍不断壮大。频繁密集的高场次演出,在烈日中、月光下的反复彩排的岁月,“热火朝天”的舞台洗礼,为我日后加入电视节目的制作行列,提供了一次又一次的预演及审美志趣,而儿童剧社先前在电台的广播背景,同时点燃了我对播音审美的强烈欲望,促使我起心动念,急欲“摸进”电台当播音员。在一次机缘下,我应考了兼职广播员。

在电台Studio B,接见我的是时任电台第三广播网主任吴佳璧,以及另一位我经常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偶像主播符和琳,在录下了我念的一段广播稿件后,一听说我是儿童剧社的,是程茂德的“学生”,两位都发出了会心一笑。那或许是对老同志的“门徒”,有着爱屋及乌的“革命情感”吧!在录音室内透过厚厚的玻璃,我依稀读懂了他们的唇语——我被录用了,那一年我年仅15。

2007年作者在“中国广东省电台”承接了一年的电台带状现场直播时尚节目《名牌至尊—— bRO》,为新加坡高端客户在中国进行品牌宣传,据说这是中国官方电台第一次外包节目给“外国人”主持制作。

从黑白到彩色,RTS担负了记载国家发展进程的历史使命,恰如时任文化部长的已故拉惹勒南在1988年电视启播25周年时,接受时事特备节目《国家日志》访谈时直言:煽动反对新马合并者,不断付诸于暴力,如果只通过平面媒体的静态图片及文字,民众对暴力带来的破坏是无法切身感受并加以制止的。

部长务实的立场阐述,精准点出了电视的动态画面及其音响优势带给人体感官的超强震撼力,更能起到官宣反暴作用。值得追加说明的是,电视台的一系列官宣报导,成功导引了各族民众在前路未卜的迷思中、在明确了人生方向之余, 积极参与家园的构建。毫不夸张地说,RTS的奠基,确实引领了建国一代在惊涛骇浪、颠簸浮沉的一叶扁舟中,稳舵前航。

1970年代的国际大环境进入了风口浪尖、诡谲多变的关键时刻,很多话剧团体及艺术表演组织都因各种原因解散了。可这就给了电视台及电台输入了大量的新力军,原来忙于舞台剧的演员登上了小荧幕;有些则转换跑道考进了综艺组、新闻室与时事组。而在电台的广播剧的制作上,“思想正确,积极向上”的文化意识成了电台的主旋律,除了名著与传统剧目,时下的故事主题,走的就是当时香港三大电影公司“长城”、“凤凰”、“新联”(“长凤新”)的路线。

在1980年代,我见证了广播局日益丰硕的节目形态以及阵容强大、星光熠熠的演艺人员:戏剧组7点档和9点档的赫赫战绩,不少剧目占据了东南亚及中国市场;综艺组大型户外演出连年不断,甚至与台湾、大陆联播;戏剧、综艺海内外艺人也相互交流,在亚太区的媒体竞争与合作中秀出靓丽的成绩单,其中我制作的《我爱噜啦啦》 ,更力邀了台湾《综艺万花筒》的徐乃麟、方芳芳以及《欢乐100点》的李茂山、叶瑷菱前来广播局与王相钦、权怡凤联袂主持,常态性节目尚且如此“盛重”,尽管不是绝后,当也算创举。

1990年,北京举办《亚洲运动会》,我随同电视台的团队跟着职总的“周年庆筹委会”到“亚运会媒体村”访问考察。一到北京,我另一位老长官萧智沧越洋给处长龙美莲来电,要求我制作一个“亚运会花絮”成品,提供给综艺节目应时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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