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周組屋林立,使簡陋的鋅板屋格外顯眼。(海峽時報)
作者 劉智澎
住在組屋的蟻粉,是否經常聽到長輩感嘆「甘榜精神」的流失,卻從未親眼見過甘榜的樣子?
位於後港萬國埔(Buangkok Green)組屋後方、靠近楊厝港路的地段,坐落著新加坡僅存的甘榜: 羅弄萬國村(Kampong Lorong Buangkok)。
這片土地的面積達1萬2248平方米,約三個足球場那麼大。
走進這片靜謐的村落,腳下踩著崎嶇不平的泥濘小徑,耳邊迴蕩著蟲鳴聲和雞啼狗吠聲。
錯落有致的鋅板屋外,設有木製圍欄或鐵絲網籬笆;屋前屋後都種滿了果樹,瀰漫著南洋風情。

香蕉還沒熟,請不要亂摘。(聯合早報)
據村長孫梅鳳(72歲)透露,羅弄萬國村目前僅剩25戶人家,絕大多數是年長者,華族和馬來族各占一半。
有趣的是,這裡的村民享有全新加坡最便宜的租金,月租介於6元5角至30新元,60年來不變。
孫梅鳳接受媒體訪問時說,她未來也不打算起價。
「村裡家家戶戶都認識,也會互相幫忙,就像一家人。保留甘榜的人情味比什麼都重要。你好,我好,大家才好嘛!」

有空來坐坐。(聯合早報)

在這裡,連貓也活得自由自在。(海峽時報)
不求大富大貴 只求夠吃夠穿
對孫梅鳳來說,許多東西是有錢也未必買得到的。
正因如此,即使多年來有不少房屋經紀上門求購,甚至有私人發展商估價7000萬新元,她都不為所動。
最近又有兩名房屋經紀找上門,還邀請孫梅鳳拍攝一段訪問。視頻上傳到社媒TikTok後,短短一周內就吸引70萬人觀看。
孫梅鳳在視頻中以一口流利的馬來語介紹,這片土地是她的父親孫朝根在1956年以2萬7000新元買下的。
家中排行最小的她,從三歲就開始在這裡生活,但母親只住一個月就病逝了。
父親過世前,把這片土地留給她和三個哥哥姐姐,還千叮萬囑:
「不要賣掉這塊地。我要把它留下來,照顧我的孩子,照顧我的孫子。」
孫梅鳳說,哥哥姐姐結婚後就搬去組屋住了,但只要她還在世,就會堅守對父親的承諾,代為管理。
日後她不在了,就交由侄兒和侄女繼續完成父親的遺願。

路牌上的「1954」不是年份,而是萬國路早期的郵區號碼。(聯合早報)

鐵門上的自製郵箱和「福」字相映成趣。(聯合早報)
孫梅鳳在視頻中告訴房屋經紀: 「既然已經答應了父親,就不能撒謊或違背承諾,這是大逆不道的。」
「我的人生觀跟父親一樣: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夠吃夠穿。」
一雨成「水鄉」 女村長親自「治水」
孫梅鳳雖然單身,膝下沒有子女,但侄女與她感情要好,平時會去她家一起吃晚餐,才回自己家。
她說,自己就像這個甘榜的「大家長」,村裡的大小事情,村民們都會主動向她彙報,徵詢她的意見。
平日除了種菜和做飯,孫梅鳳也會幫村民們清除落葉和疏通溝渠,以免下雨時淹水。

腳穿長筒靴,手握大鋤頭,疏通溝渠這種粗活也難不倒孫梅鳳。(新報)

羅弄萬國屬低洼地區,村民們最怕的就是下雨天。(海峽時報)
近年來有不少外國遊客到此參觀,孫梅鳳也樂於親自當導遊,但她同時也希望儘可能保留甘榜的寧靜生活,不被過度打擾。
孫梅鳳強調,她並不富裕,也不打算賣地,但如果政府要徵用土地,就由不得她選擇了。
根據市區重建局2014年公布的發展藍圖,這片土地將興建兩所學校,以及有三條車道的快速公路。
不過,國家發展部長李智陞2017年在國會上指出,當局還沒為這個地區的發展計劃定下具體時間表。 在寸土如金的新加坡,像羅弄萬國村這樣的甘榜,終究還是擋不住城市發展的浪潮。
時代的巨手,就不能對羅弄萬國村網開一面嗎?

一旦土地被徵用,就不能這樣晾衣服了。(聯合早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