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的新加坡國慶群眾大會,總理李顯龍對中美問題只是點到為止,重點談的課題,可以粗略地這樣分:
第一與歲月有關,第二與資產有關,第三與信念有關。
2014年,財政部長宣布過提供總值90億元的建國一代配套,照顧早年參與國家建設的年長者。
2018年,李顯龍在國慶群眾大會上宣布提供總值80億元的「立國一代」配套,給1950-1959年出生的新加坡人。
五年之後,他又再宣布,提供70億元的配套,給50歲以上的新加坡人,紓緩這個夾心層族群的生活壓力。
他對這個族群面對的生活壓力,還是比較了解的: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轉眼也不年少。
因此,他宣布這個族群中收入較低者,將會得到更多照顧,給他們就業儲蓄花紅、退休儲蓄花紅、保健儲蓄花紅。

政府將推出共同前進配套(Majulah Package),幫助50歲以上的新加坡人紓緩生活壓力。(通訊及新聞部提供)
一些人或許會冷言冷語地懷疑,那是不是給紅包準備收買人心?
但是要有這樣的底氣,用任內積累的錢來做這個事,不碰儲備金,也不是一般政府想收買人心就做得來的。世界上還真不容易找到一個這樣的總理,操心老,操心小,操心自己不夠好;擔心人口老化,擔心人民身心不健康。
李顯龍還宣布的是政府組屋新的分類方式,本來全國的政府組屋以成熟與非成熟地區來分,日後改由地段的優質與否來區分。什麼樣的申請規定放鬆,什麼樣的銷售規定收緊,都有說明。
60年前,新加坡建組屋是要解決基本的住房問題,現在要解決的是新加坡人越來越有錢的問題——對住房地點要求越來越高。
在宣布下來組屋將劃分黃金地段、優選地段和標準地段三個類別時,李顯龍特彆強調新的框架不能乖離三個公共住房分配的基本原則。
首先,是確保所有收入群體都買得起;第二,是要繼續維持每個市鎮每個地區的組屋,居民種族、收入情況等都能夠反映新加坡整體社會的組合,否則黃金地段和優選地段可能就會成為社會高階層的集中地。第三,要確保制度公平。

政府組屋日後將以地段是否優質來區分。(海峽時報)
資產分配是物質條件的問題。人民行動黨政府以「居者有其屋」的政策起家,安得廣廈千萬間。這也是數十年來新加坡人引以為豪的成就。因此,面對一部分國人要求提高,李顯龍不得不操碎了心。
在他的演講末了,其實最容易被忽略的,是與錢沒有直接關係的部分——精神層面的東西,也就是領導人的接班和他們的理念。
這個部分的意思,就是李顯龍說,他早前說要70歲以前交班,後來因為冠病疫情,他承諾帶領國家渡過這一關。現在他要兌現這個諾言了——冠病疫情過了,他要交班了。

李顯龍總理在群眾大會透露,冠病疫情後,領導交接計劃已經回到正軌。(海峽時報)
不過,總理沒有說的是他具體什麼時候交班。
但是怎麼看待新加坡領導人的角色,他的那幾段話特別有意思。
他說:「我們是新加坡的管護者,是被託付重責,來領導和照顧我們的國家;我們作為管護者的時間是短暫的,但是我們要建立的是千秋萬代的新加坡;我們對這個國家所能做的最好貢獻,就是交給我們的追隨者,一個更美好更茁壯的新加坡;你們與我們患難與共,我和我的團隊為此深深感恩。請繼續給黃循財和他的團隊全力支持,不論是現在或者他們接班之後。」
這些話聽起來,在一些國家,可是高風亮節的事。前面那些無微不至、準備實施的政策之後,做了這麼多,明年馬上就擔任20年總理的他,把自己作為領導人的角色看得那麼清楚,把「國家為重」描述得那麼透徹。沒有傳承,國家就沒有以後。說理性是理性,說淡泊還真有些淡泊。
環顧世界各地的政權,新加坡的領導者這種政治信念,真是一個異數。是不是能夠永續,則是一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