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某一天,我一大早起床就到梳邦機場搭機去新加坡,為的是買我事先預訂的Tokyobike,我將之譯為東京鐵馬。取了車才不過中午,就在市區騎車閒逛,然後把車一路騎到新柔關卡。
新加坡就是新加坡,道路整齊乾淨,人行道通行無阻,絕非號稱Smart的雪蘭莪州可比。到了兀蘭大約下午四點,距離關卡一公里處已經堵滿摩托車,一眼望去,幾乎都是馬勞。
由於我已多年未曾使用新柔關卡,不熟悉環境,就向一位每天騎腳踏車來回新加坡工作的馬國男子詢問方向,他二話不說就帶路,我跟著他一路慢騎到關卡。隊伍很長,我們就邊等邊聊,堵了近一個小時。
就快輪到我們時,值班的新加坡移民局官員發現男子已經越過黃線,怒氣沖沖地走出來用馬來話對著他說:」Sini yellow line you tak nampak ke? Belum sampai you tak boleh cross tahu tak? You ada pergi sekolah tak?」(譯:你看不見這裡是黃線嗎?你不懂還沒輪到你的話是不能越過的嗎?你有沒有上過學?)
男子一臉尷尬,忙著道歉。過關後向我揮揮手說前面就是新山了。我說我知道,這裡勉強也算是我呆過將近十年的家鄉。輪到我面對那位官員,不用說,臉已經很臭。
他翻了一下我的護照,發現我原來從樟宜機場入境,忽然擠出大概是新加坡旅遊局培訓出來的標準笑容說:」So pagi tadi you masuk dari Changi Airport ke? Cantiknya bicycle ni!」 (譯:所以你今早是從樟宜機場入境?這輛腳踏車真美!)我告訴他我是特地飛來買這台東京鐵馬的,因為馬來西亞買不到。他蓋了出境章笑著說:「I ingat you kerja di Singapore juga!」(譯:我以為你也是在新加坡工作!)
短短不到五分鐘,我見識了這位新加坡移民局官員的嘴臉,也不多說什麼,逕自往「祖國」的海關騎去,騎過長堤那一刻有些激動,畢竟步行過長堤是少年時期常做的事。終於到了新山海關,果然很馬來西亞,自動閘故障,到櫃檯去蓋章,官員也是一張臭臉,這種臉色我年輕時候就看習慣了,根本不想理,只想儘快離開到新山市區。
但新山關卡一帶已經面目全非,完全不是我少年時候的模樣,我兜了好久問了幾個移工才順利離開關卡,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原來已經到了Jalan Storey,就是當年十五樓和十七樓那一帶,此刻頗有少年離鄉中年回的悵惘。
這次經歷讓我深刻體會到移工里外不是人的辛酸。態度惡劣的新加坡官員,每天來回新柔長堤的馬勞碰過不少,除了國籍歧視外,還有階級因素,畢竟這些每天在關卡值班的新加坡人,本身在新加坡社會也不被人重視,把優越感表現在馬勞身上是他們僅有的一些心理補償。
當然,馬國移民局官員對待入境馬來西亞的外籍工人的態度也同樣令人髮指,這種把怒氣發泄在比自己更弱勢的群體身上的作法每天在世界各地上演,而不局限在新柔長堤的兩端。
只是當初那些把票投給希盟,以為改朝換代以後就可以告別長堤噩夢甚至衣錦還鄉的馬勞,如今要求「新」政府重視長堤過關問題日益惡化,換來的卻是不切實際的第三大橋建議,甚至看著老馬厚顏無恥指責「富裕的新加坡剝削貧窮的柔佛致富」,而不從根本上探討為什麼明知要忍受新加坡人的氣,馬勞大軍依舊不嫌勞苦每天來回。
至於大選前喜歡借用馬勞意外身亡大作文章撈取政治資本的希盟政客,如今也集體失聲。他們連把錢帶進來的中國遊客都不放在眼裡,還會在乎馬勞 ?不必我點名,隨便谷歌他們的名字加上新加坡馬勞幾個字,他們說過的那些看似義正詞嚴的話就都出來了。
網路時代,凡說過的必留下痕跡。有了這批政客,我們還需要愚人節嗎?
網友怎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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