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網友按摩大叔講述了他從負債纍纍到還清貸款的故事,以下是完整全文:
我本質上很懶,這是由基因決定的,是刻在骨子裡的,我這個人沒有多大的野心,或者說沒有什麼人生理想,我活著也沒有什麼目的,純粹就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簡而言之,我就是那種沒什麼追求,日子得過且過的人,所以,除了背比較駝以外,在我身上可能看不出有其他奮鬥過的痕跡,至於駝背,從小就有,但也不是天生的,我暫且把它理解為是小時候讀書太用功的緣故。
都知道烏龜一動不動卻很長壽,還有一種被喻為「人魚」,學名叫盲目蠑螈的生物,因為住在黑暗的洞穴中,長期無法見光造成視力退化,它們一生都在盲目中渡過,盲目交配、盲目繁殖。據說吃飽後可以十年不進食,十二年才交配一次,壽命可長達百歲,如果人真的有前生的話,我的前生應該是屬於這類生物。

在讀初中的時候我就突發奇想過,要是能把葉綠素植入到人體內,曬曬太陽就飽,那該有多好,你別說這世界上還真的存在這樣的神奇生物,而且前兩年空氣合成澱粉不是也成功了嘛,相信隨著人類的不斷探索,在不久的將來便可一舉解決世界饑荒難題,共同富裕和共產主義也指日可待,這說明其實我還是挺有智慧的,只是老家的氣候不適合種榴槤,不然的話,我只需在榴槤樹下靜坐,胡思亂想一番,如果這個時候剛好榴槤掉下來,砸到我的腦門上,我這輩子所取得的成就肯定不遜於牛頓愛因斯坦,諾貝爾獎怎麼說也能拿好幾個~

王小波說,人都不可避的走向庸俗,說的就是這個道理,雖然表面上說不愛錢,實際上有好處的時候我還是不會拒絕的,那就勉為其難,違背良心寫點什麼吧,雖然不是什麼奮鬥史,但是以我來新加坡一年多的悲催經歷,賣賣慘然後告訴大家生活真的很不容易,要堅持,不要輕易放棄,陽光總在風雨後,這樣的故事多少還是有點正面意義的。
跑了好幾趟火車,現在言歸正傳,以前看過我文章的朋友都知道,我來新加坡前負債二十幾萬,到了新加坡又遇到不好的老闆,工作非常辛苦,環境又極度壓抑,比如做工不讓說話,我覺得這是違反人性的;還有明明有廁所卻不讓用,要知道一個中年男人,每天往咖啡店那邊的廁所跑上十幾趟,真的是有苦難言;休息只能坐樓梯,頭頂上還有一個抽了瘋的廣告牌嗡嗡作響,就像唐僧每天不厭其煩的跟孫悟空講道理一樣;老闆娘每天板著臉,動不動就發脾氣,無論是員工還是客人,想懟誰就懟誰。按理說,女人出現這種情況通常是婚姻不幸福導致的,同事說她不在的時候大家還挺開心,她一來店裡那種感覺就如同到了喪葬場,這是多麼精妙絕倫的比喻。

辛苦半年總算站住了腳,可我母親卻生病住院了,而且一查就是癌症晚期,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當時的情景,那種無力感與愧疚之情無以言表,做工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流淚,還有好幾次情緒崩潰跑到廁所痛哭,我年輕的時候性格比較柔弱,遇到些委屈與不順心的事也經常哭,但是後來我很少很少哭過,可一想到至親至愛的人就要離我而去,再怎麼鋼鐵般堅硬的心都會被擊穿。
七八張信用卡+幾個網貸不得不全面逾期,每天十幾個電話和催收簡訊,威脅恐嚇的也有,不過我索性電話都不接,倒也省去了很多煩惱,為了徵信,以前拆東牆補西牆,以致於債務越堆越高,現在一下子放下,強制上岸,反而落得個輕鬆自在。
中途想換工,我小心翼翼,一切都按正常程序走,為表誠意和感謝,我還給老闆娘買了水果,也坦誠溝通過,彼此說一些祝福的話,當然了,這裡面有一半真心有一半是客套話,我天真的以為這下終於可以逃出生天,卻不曾想在最後關頭還是出了意外,結合同事們的說法以及個人親眼所見的一些匪夷所思的經歷,我懷疑90%以上的機率是老闆娘從中作梗,估計是新公司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裡,被威脅,不敢去issue了,因為後來她親口告訴我她去調查過那家新公司,說那邊怎麼不好,讓我留下來安心做工,還要我寫保證書,我的內心萬馬奔騰,但又別無他法!之所以不讓我走,肯定不是因為我是什麼不可多得的人才,大機率是新工人進不來,權宜之計罷了。
漫不經心的做了一段時間,最後我還是堅持要走,因為我真的無法在那樣的環境下工作兩年,尋尋覓覓重新找了一家公司,這次倒是比較順利,剛開始老闆對我還是挺好的,對我期望很大,只是期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這個很少有例外,而且相處久了,發現彼此也並不是那麼合適,借著生意慘澹的東風,我們最終平靜的分手。可能這個世界太殘酷,人性又太複雜,以致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很微妙,固執己見,敏感多疑,兩面三刀什麼樣的人都有,這樣的關係讓我很是苦惱。
目前已在新公司工作半個多月,這是我來新加坡的第三站,總體感覺還不錯,簡單,純粹,沒心理負擔,生意穩定,周邊很熱鬧,吃的也很多,24小時超市應有盡有,最重要的是晚上差不多十點就下班,讓我一下子擁有很多閒暇時光,這裡應該是最適合我的地方,至少目前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母親走了快兩個月了,很不舍,我也會流淚,但是沒有剛住院那時那麼傷心,畢竟這半年多,她過得很辛苦,讓她少受點罪,對她來講也是一種解脫。 我父親是個遊手好閒的人,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但是在我母親最後的這些時光里,他很盡職盡責,把她照顧得很好,甚至還能用他年輕時候學到的半桶水功夫,幫我母親減輕痛苦,這一點讓我感到很欣慰。
母親臨終前曾跟姐姐說所有的苦難都她承擔去了,以後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的,她用一生的勤勞為我們樹立了生活的榜樣,臨走前又用這樣一句暖心的話治癒我的後半生。

我大姐還兩三個月就出獄,需要交兩萬罰金,有一天早上我做噩夢,夢見她死了,滿身是血,我給她抬棺,在那個夢裡我號啕大哭,這種血溶於水的親情是割不斷的,而且小時候她還是疼過我的,所以我必須承擔起這份責任。
信用卡目前已經陸陸續續在還,結清了一張小額的,另外三張在分期還款中,還有幾張比較大額的還沒還,處理完這些債務大概需要兩年左右吧。
穿插點感情戲,來新加坡之前認識老家的一個女孩,其實也沒見過面,頂多算網戀吧,三番五次找各種理由跟我借錢,前後給了一萬多,當然,我也知道她在騙我,但我相信她也曾經動過真心,而且陪我度過了那一段難熬的時光,這樣就夠了,我並不怪她,就當是窮人做慈善,應該能積雙份功德。
再後來追富婆而不得,甚至連越南妹子都沒看上我,看起來感情方面真的已經毫無生機了,如果以後還有什麼想法的話,我想應該把目光投向更遙遠的非洲大陸。還有我前前前女友打過兩次胎,前女友宮外孕,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個女人想讓我幫她生個孩子,不需要我養,我沒答應,現在想起來挺後悔的,造化弄人,可能這些都是天意吧。

我之所以前半生都在追逐愛情,應該是因為小時候我母親沒有給我足夠的愛,她確實很愛我,但是不懂表達,小時候沒少打我罵我凶我,以致於讓我產生她不愛我的錯覺,這種埋藏於內心深處的情感只有長大以後才能體會得到,可惜她現在已經走了,所謂的愛情估計也跟著一併埋葬。在我母親生前我有和她認真交流過感情與婚姻問題,我告訴她以後我一個人要怎麼過,她表示理解與支持並給了我祝福。
我要感謝那些曾經幫助過我,或者間接幫助我成長的那些人,無論他是好是壞,有心還是無心的,特別是第二個老闆,教了我很多東西,給了我很多幫助,雖然立場理念不同導致我們最終分道揚鑣,對於第一家公司,我也要表達感謝,它真的讓我內心變得無比強大,而且,應該也不會遇到更差的老闆了。
文章最後,用王小波的一段話與大家共勉:不相信世界就是這樣,在明知道有的時候必須低頭,有的人必將失去,有的東西命中注定不能長久的時候,依然要說,在第一千個選擇之外,還有第一千零一個可能,有一扇窗等著我打開,然後有光透進來。
按摩大叔 2022年7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