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嚴眾蓮(舞團藝術總監)
怎樣才算得上是優秀的專業舞者?
那就必須掌握跳、編、教三方面的能力。
跳,是跳舞的技術和個人的表演魅力,都要達到一定的素質要求,而且不斷地精益求精,與時並進。
編,必須具備想像和創造力。為此必須多觀摩、多觀察、多思考,才能為作品帶來生命力。還需具備的其他技能包括:策劃、對音樂的認識、以及融匯各式舞蹈的審美等。
教,是能夠傳授舞蹈藝術,薪火相傳,生生不息,這是每一個舞者應有的責任。
第一項是基本要求,後兩項則是舞者的延伸技能,因為沒有人可以跳舞一輩子,擁有其他和舞蹈相關的技能,是為自己做最好的準備。
其他如人文素養也不可或缺,「有諸內者,必行諸外」,才更能體現舞蹈藝術的真善美。
舞蹈作為職業,是一條怎樣的路?
新加坡是一個特別重視經濟發展的社會,舞蹈不是主流的職業考量,也不符合家長對孩子的期待。我的學生當中就有很多跳得不錯,卻大多因為讀書關係而沒有繼續,這是很可惜的。
很多人都會以將來的就業機會作為考量,可我覺得,應該取決於自己的興趣,不要受環境的影響。只要堅持追求自己的夢想,總會找到發展的空間,更何況新加坡現在也開始注重藝術領域的發展,舞蹈事業還是有前景的。
各族舞蹈如何無縫結合?
在新加坡的多元環境,難免會有不同民族舞蹈的融合,基本上跳的都是民間舞蹈,而不是宮廷舞蹈。不同的舞蹈有不同的體系,而且舞蹈一直在發展中,而民族舞蹈的每一個動作都有其意涵,除非是由專業的教師親自指導,否則不好隨意更改。
我排《龍牙門》的時候,節目涉及其他民族舞如馬來舞、印度舞等,我都是請他們的教師來教,即便要改也請他們來做。一來會比較純正,二來則是對其他民族的尊重。
跨界演出會帶來怎樣的挑戰?
跨界表演最難拿捏,主要是以舞蹈為核心,其他的藝術都是提取精華在適合的時間點呈現恰當的融入。
跨界是以一種新的方式去傳承文化的藝術,不同的藝術形式可以產生一個微妙的化學作用,例如與武術結合,可以增加舞蹈的力度。與文學結合,將加強舞蹈的內涵,發人深思。
在疫情期間,我將詩人梁文福當時寫下的疫情詩文融入舞蹈,表達了對疫情蔓延的情感憂思,詩和舞蹈互相呼應,相輔相成。
本地觀眾都很喜歡這個跨界的多元表演,但在中國,則接受純舞蹈的形式居多,每一個國家的觀眾喜好都不同。
傳統與創新,如何取捨?
今日的創新,就是明日的傳統。如果一直因循著傳統,就對不起舞蹈的發展。
藝術不是科學,沒有一定的標準,不一定非要按照一定的形式去呈現。我不是說傳統不好,傳統不代表老舊,反而是一種讓大家不要丟失的文化魅力。但是,傳統亦要不斷地創新,這樣藝術才會歷久彌新。
所謂的創新,很多時候是在舊的基礎上提煉出新意,創作出自己的風格。所以,創新與傳統之間必須取得一個平衡。
致敬前人的作品,一定要在尊重原作的基礎上加以豐富,而不至失去原來的精髓,絕對不是隨心所欲胡亂改動。
最近,我整理過去30年演過的劇本,交由新人重新編舞,我也請原創者提供意見,這麼一來「新」作品就融入兩個人的構思與創作,這就是忠於傳統的創新。從另一個角度看,也可視為兩個世代之間的藝術傳承。
在外國月亮特別圓的群眾心理下,本地舞者如何培養起文化自信?
欣賞別人,做好自己。
以台灣的林懷民為例,他創辦了「雲門舞集」,為台灣第一個當代舞團。舞團紮根台灣,享譽國際,被視為世界一流的現代舞團。他的作品並沒有特別去迎合國際觀眾的口味,相反地,在他們的舞蹈作品中,有不少是反應台灣歷史與社會變遷,例如《薪傳》《流浪者之歌》《水月》《行草》等。
他們每年輪流在各城市演出,從縣市文化中心到鄉鎮學校禮堂,都有他們的足跡。移師海外,同樣叫好叫座。他們的成功之處是讓舞蹈走進民眾的生活。他們的作品對台灣人而言是兩三代人的共同記憶;對海外觀眾來說,是一種流動、跳躍的台灣標記。
好的作品都是時代的鏡子,與你生長的地方息息相關。我不否認一些文創發達的國家掌握了很多的主導性影響力,但外國的月亮不一定全是圓的,其中也有不少糟粕,我們要有智慧地吸取他人之長,創作屬於自己的東西。
最重要是將自身的專業基礎打好,多觀摩別人的演出,多拓展人脈,以一種積極和努力突破的心態,建立自己的風格。
舞者由內至外的氣質,會散發出舞蹈藝術的風采與魅力,可讓更多的人賞識舞蹈,進而推廣舞蹈。
(圖:iStock、受訪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