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9日,星期四,新加坡阻斷措施第三天。
感謝《新加坡眼》轉載我的記錄。我確實覺得作為寫作人,不僅僅為自己記錄,也記錄下這個特定的歷史時期。這是我能做的,也應該做的事。
這樣既不虛度時光,也能激勵鼓舞自己與身邊的人。讓我們一起為新加坡加油。
當然,記錄有很多種,像我第一天的流水帳,想到哪兒寫到哪兒,是完全沒有意識的,昨天是一種意識流的寫作,不過我知道我大致要寫的。晚上發文時,我反覆問自己,我能不能把這30天堅持下來?
我不喜歡完全無計劃地做事情,但計劃定得太拘謹,又禁錮了自己大膽嘗試,綁住的手腳無法輕鬆地挑戰極限。最後結論是,不逼自己一把,我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潛能,也不知時間是否還可以再擠一擠。 ——孫寬

說實話,4月10日晚上新聞播報的病毒感染數據有點嚇人,148個新病例,又有死亡病例。除了收音機的英文定點新聞,我只參考微刊《新加坡眼》與《隨筆南洋》的統計數字與文字分享。
目前政府已經採取了強有力的措施,昨天的病例還是過百,新加坡這麼小的國家,這個數據實在是天文數字。
昨天第一次跑了5公里,為保持體力,昨晚我早睡半個小時。
今天早上照常四點起來讀書,沒有看手機新聞,寫了一首詩。早起已成習慣,晨讀也是習慣,清晨的思緒似乎不受我控制,它總有些奇思妙想,是我在白天理性思維里無處安放的,最適合寫詩歌。它已經形成一種慣性,通常也是一天的創作最佳時間之一。
6點半我下樓運動時,我帶上了運動手套,我通常只在健身時才戴的。我與馬克,大懶指使小懶,結果我們錯過了政府給的半公斤洗手液,超市的又太貴,我們一直只用普通洗手液,不說公共傳染密度最高的地方是電梯嗎?因此還是小心為妙,戴手套吧。
除了戴口罩,勤洗手或戴手套非常有必要的,病毒除了口沫傳染,主要通過接觸傳染。手不幹凈最危險,我們的手摸這摸那,然後再摸臉、摸鼻子、摸嘴,偶爾揉揉眼睛,多數是不自知的。

昨天閱讀了關於新加坡方艙醫院的報道,非常欣慰。
500個床位的「隔離間」都有適當的隔離距離,基礎設施齊全。這是非常有效對應措施,比如恢復期的病患,還可以有一定的社交,公共空間非常寬敞,有沙發椅可以坐下來與他人溝通。若需要休息,就可以回到絕對私密的環境里。
有人評論說新加坡都學中國,或中國都學新加坡。我覺得這種討論的思路非常狹隘,沒意義。誰學誰都應該,誰的方法好,就應該向誰學。這有什麼好討論的呢?
我的寬餘時光讀者群,以前大家爭論什麼我都不參與其中,有時他們問我為什麼不管管。管什麼?言論自由,而且他們的視角,出發點不同,可能都有道理。我不選邊,是因為我有同理心,我也不要求別人必須與我觀點一致。
不過疫情一開始,我就旗幟鮮明地表態了。
冠狀病毒是人類共同的勁敵,如果不能拋開國家地區、地域國籍、宗教信仰、民族種族等狹隘局限去討論,不從尊重人性,關愛生命角度去討論,就沒有討論的基礎、價值和意義。
因此寬餘時光讀者群,總體保持了一塊少有的凈土。疫情變化多端,這是一個全球性問題,若仍以行政區域劃分,是否採用某些科學防疫的良方,不免狹隘,每一分鐘都關乎生命,每一種好的方法都值得分享,每一個積極思維方法都值得借鑑。
反正,我的公號里,幾乎每篇文字都強調:敞開心扉,百無禁忌。

我聽到有人批評新加坡政府建立的方艙醫院,比如,為什麼要建得那麼遙遠?那樣的隔離不是給更多人互相傳染的機會嗎?等等
我不是技術人員,也不是醫護人員,不過我可以說說我的粗淺理解。
方艙醫院目前使用的度假村和博覽中心,它們的基礎改造條件最好,比如展覽館相對來講空間比較大,頂棚高,空間高,便於適當的空氣流通,更容易達到理想的隔離距離。
送去方艙醫院的病人,都是康復期的病人,他們本身已經免疫,不會互相傳染,因此才能在方艙醫院設置一定的共享空間。
方艙醫院的建設速度不慢,我作為新加坡人很以為驕傲。
新加坡在向各國學習先進經驗方面,從來都不拘小節,不恥下問。在技術能力以及施工能力都非常強,我們畢竟是一個只有500多萬人的小國家,人力物力等方面資源都是非常有限的。
昨天,我和馬克還討論了一個問題:這樣容量的方艙醫院,我們上哪裡去尋找足夠的醫護人員呢?
各國的醫護人員都急缺,新加坡醫院目前都在為疫情第一線戰鬥,所有的醫護人員都已達戰備飽和狀態。
我判斷義工的可能性最大,來源可能有以下幾個方面。
有一個情況是其他別的國家人可能了解,新加坡每一位醫生,無論是在政府醫院還是在私人醫院,無論實習醫生,還是正規醫生,他們每一位都在社會上有義務工作,每個醫生每周或每個月,都有義診工作。
他們所負責的醫院可能分布在全島各個區域,這是醫務人員對社會的貢獻。
本地醫生,許多都在多個醫院任職,有些還在大學兼職,同時他們都有義務工作,比如同濟醫院,任何時候就診都只收取象徵性的藥房,掛話費、診費全免。 另外,就是戰備軍人。新加坡戰備軍人是所有的18-40歲,或軍官年齡可至50歲的男性公民與永久居民,他們受到的戰備訓練,其中包括基本的醫療護理及衛生清理工作。我們全民每戶一包的一次性口罩等抗疫物品,都是戰備軍人準備的。

在新加坡,每一位對社會有責任感的居民,或多或少都有義工的工作經驗,各行各業都有許多義務工作者,在默默無聞地為他人,為社會奉獻。
當一切成為一種習慣時,參與人數多,覆蓋的年齡從兒童到樂齡人士,人人都自覺參與,人人都有所為時,就沒有人會去喊什麼口號,或唱什麼讚歌,更不需要強行攤派。
同樣,在歐美國家,醫務人員急缺情況下,許多退休的醫護工作者,大批重新回到崗位上。 在國外很少看到哪裡拉起旗幟,上面寫著什麼單位,哪個醫院正在支援疫情前線,人人都在自覺自願地為他人和社區盡力。
我的幾位在美國的讀者都是醫護工作者,他們當中有的感染了病毒,但是他們把醫院的床位讓給其他病人,自己回家隔離。 馬克的以前的義大利女朋友也感染了病毒,我們都很擔心她自己一個人獨居,生活可能會有問題。
周圍許多人都在驚恐中,而她說我不能去,醫院床位緊張,我年輕還不需要呼吸機,不能去給醫院增加負擔。
有幾天,我讓馬克天天簡訊她,精神上支持她,人在高燒時除了肉體的痛苦,精神也是脆弱的,最後她終於好了起來。 每個人都是自由的,有權力選擇的時候,才有能力獨立思考,哪些些要有所為,或者有所不為。

我相信疫情期間,我們每個人也可以選擇自己的義工形式。
比如當武漢疫情突發時,據我所知,新加坡幾乎所有的中國海外校友會,都聯合起來給武漢的各大醫院捐資捐款。南京大學新加坡校友會帶頭組織這場援助行動,快速有效。
我們的朋友中,也有相當多的寫作者、藝術家,甚至讀者,在《聯合早報》言論版撰寫文章,發表自己的看法。還有一些文友積極給報刊雜誌投稿,寫詩歌、小說、散文,以文字為表現形式,積極記錄這個特別的歷史時期。
我做老師時,以義務教課的形式做義工,後來我以義務講座的形式,傳播教育理念。
疫情期間,我堅持維護自己的健美群,定期傳授健身及健康飲食的常識,我也在學習中成長,把自己的經驗和教訓都分享給大家。讀者朋友中也有組建瑜伽群,義務教導世界各地的遇見愛好者,在封城時刻意義更重大。
至於這期間的義務娛樂群更多,大家唱歌、彈奏、表演,精神上互相鼓勵支持。 而我從3月8日開始,在喜馬拉雅開設了同名帳號:寬餘時光,每天朗讀一首詩歌,這個傍晚為您讀詩活動,得到許多讀者的支持,深受聽眾喜愛。這些詩歌都給疫情中世界各地度聽眾和讀者,帶去了問候和安慰。
我原來工作的美國學校同事組織了一個癌症關懷小組,大家在新加坡政府絕對阻斷隔離期前,為患病的朋友送去關懷和問候,這些都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參與的抗疫情活動。
當然,我們最低限度,也可以好好待在家裡,讀讀書,寫寫字,保持良好的心態,不去超市參與搶購,在把貨柜上的食物拿到完以前,能想到後面還有別人可能比我們更需要,比如雞蛋和肉類這些蛋白質食物,可能孩子和老人比我們更需要。

很多人現在批評新加坡政府,認為現在疫情的反覆,是因為政府在一開始沒有重視,而造成病毒反撲。
我覺得首先這是一個新型病毒,沒有人知道它是變化多端的,而且歐洲與北美疫情難以控制時,最先波及的是新加坡。
舉個例子:比如新加坡美國學校的教職員工年齡在45-50歲之間的,若有一兩個孩子在海外讀書是非常正常的。還不包括海外工作的新加坡人,他們也陸續在這幾周內返回了新加坡。
據不完全統計,過去的幾周,從世界各地回到新加坡的留學生就有20萬左右。新加坡政府一直在呼籲國人趕快回國。如果阻隔措施前,我們不做好這些準備,我們這些在海外的孩子怎麼辦?
當然,這20萬人中的任何沒有症狀的病例,或潛伏期超過14天的病例,都會造成一定範圍的傳染,這屬於正常現象,不可難免。
根據目前的疫情分析及數據統計,病例來源等因素,政府已經制定出的有效措施,包括在幾周內完成的方艙醫院,都在計劃中按部就班地運作著。 我個人觀點態度始終沒有變,正如我在本地報紙上刊登文字重申的一樣,對這個新型病毒,我們要重視它,對於防護措施要嚴格執行,對於法律法規,要了解清楚細節及原因。
比如為什麼現在除了住在一起的人以外,不得與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近距離接觸等等。
每個國家的國情不同,都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所有因地制宜的措施都是可取的。當時武漢的封城措施是有效的,中國目前已經慢慢開始復工,但同樣問題,病毒不會動,人動它就會跟著動的,會不會像新加坡這樣突然反覆,我們不得而知。
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同時我們也是他人的一部分,這個社會的一部分,自然界的一部分,甚至是這個宇宙空間的一部分。
無論我們多麼小,我們都有責任做好自己,這些責任和我們這個生命個體一樣,無可替代,每個人的生命都足金珍貴,不可複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