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新加坡以穩定的政治經濟環境、透明的法律機制和監管制度，以及對資產和客戶隱私的保護，獲得了富裕人群的青睞。 疫情之下，獅城成為超級富豪雲集之地。根據機構Henley&Partners的統計和預測，今年共有2800名億萬富翁從全球各地遷移至新加坡，與2019年的1500人相比，增加了87%。 然而，近期，新加坡政府對富人的態度或將「變臉」。被視為新加坡總理李顯龍繼任人、現任副總理兼財政部長黃循財在接受外媒採訪時表示，新加坡政府尋求更具包容性的增長，在高通脹環境下，可能會增加對富裕群體的徵稅。 加稅信號之下，新加坡還是「避稅天堂」嗎？
文｜家辦新智點
01家族辦公室的「熱土」
作為亞洲最大的金融中心，新加坡一直致力於打造全球財富管理中心。
近年來，新加坡在推廣家族辦公室（簡稱為「家辦」）行業上可謂「不遺餘力」，通過進一步擴大稅收優惠、改革移民制度以及制定其他利好政策，積極推動家辦行業的發展。
在這一背景之下，新加坡成為超級富豪落戶家辦的熱門地區之一。根據Wealth Briefing Asia一篇文章報道，新加坡其境內的家辦數量在2021年已達400家，較此前一年漲了一倍。
越來越多的超富家族選擇在新加坡設立家辦或衛星辦公室，其中包括谷歌聯合創始人謝爾蓋·布林的家辦Bayshore Global Management、戴森創始人詹姆斯·戴森家辦Weybourne Group，此外，海底撈聯合創始人舒萍在新加坡設立了「日出資本」、 李嘉誠旗下的維港投資也在新加坡開設了辦事處等。
新加坡金管局發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4月底，新加坡金管局一共接到143家家辦的申請。
由於需求量大，2022年4月11日新加坡金管局宣布，將新加坡家辦的設立門檻翻倍：其中13O（原13R）的資金門檻將正式調高至1000萬新幣（此前13O並無明確門檻，市場共識為500萬美金起），並且須在2年寬限期內將資產管理規模增至2000萬新元。
自今年4月18日（含）起，所有遞交新加坡金管局的新申請都將以此要求為準。然而，這一調整並沒有減少富人在新加坡設立家辦的熱情，4月之後在新加坡排隊預成立的家辦仍數量眾多。
專注科技領域投資的家辦、Smile Group創始人Harish Bahl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他從未在這個城市見過這麼多超級富豪：「自疫情開始以來，來自世界各地的億萬富翁在新加坡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包括來自中國內地、印尼、印度和美國的富豪。」
瑞士信貸（Credit Suisse）此前曾預計，到2025年，新加坡百萬富翁人數將增加62%，1%頂層的富豪控制著這個城市國家所有財富的34%。
02新加坡正面臨近14年來最嚴重通脹
儘管新加坡吸引了眾多超級富豪聚集，但當下卻面臨著近14年來最嚴重的通脹。
以新加坡6月消費物價指數（CPI）按年增6.7%，新加坡處於近14年最嚴重通脹。在高通脹下，新加坡低收入人群面臨的生活壓力顯著增加。
此外，新加坡預計將連續第三年出現預算赤字。未來一年，新加坡的赤字總額將達到30億新加坡元，相當於當地GDP的0.5%。
為填補虧空，重整國家財政，新加坡開始持續尋找能夠補充財政收入的做法。其中，向富人徵稅便是重要的手段之一。
黃循財表示，財政部最大的壓力就是錢不夠用，但財政部長不是「財神爺」，錢從哪裡來是最大的挑戰。
*新加坡現任副總理兼財政部長黃循財
事實上，新加坡政府早前已提高最富裕1%人士的稅率，並增加不同征費，以獲得更多資金來繼續抗通膨之戰。
據新加坡國內稅務局公布的2021-2022年度財政報告，2021年新加坡的總稅收達607億新元（約合人民幣3035億人民幣）。相比2020年的總稅收，這次增加了22.4%（約111億新元，摺合人民幣555億）。
在增長的這一部分稅收中，房地產印花稅漲幅高居榜首，相比去年增加了29億新元（約合人民幣145億）。
「每個人都在繳稅，財力更雄厚的人（富人和高收入者）肯定繳得更多。這不僅可以通過稅收制度來實現，也可以通過再分配和政府支出來做到，確保支出用於較低收入人群以及有需要的人士。」黃循財近日在接受媒體訪談時表示。
03從三方面向富人加稅
隨著當地政府向更多包容性增長的傾斜與探索，今年以來，新加坡持續釋放出將對富裕人群徵收更多稅費的信號。
具體來看：
一，調高個稅稅率（Personal Income Tax）
今年2月，黃循財在2022財政年預算案聲明中宣布，從2024估稅年開始，最高個人所得稅率將上調：應繳稅收入從32萬新幣以上至50萬新幣，個人所得稅邊際稅率保持在22％；應繳稅收入50萬新加坡元以上至100萬元，邊際稅率將從目前的22%調高至23%；應繳稅收入100萬新加坡元以上，邊際稅率從22%調高至24%。
「預計這一增長將影響最高1.2%的個人所得稅納稅人，並將每年增加1.7億新元的稅收收入。」 黃循財說。
二，調高房產稅（Property Tax）
根據預算案，房產稅從2023年起將分兩個階段調整：
對於非自住型住屋的屋主須繳交的房地產稅從目前的10％至20％，2023年調高到11%~27%，2024年調高到12％至36％。這意味著住屋年值（annual value）為15萬元的非自住型大型洋房，屋主每年須支付的房地產稅可達4.32萬元，較目前的2.4萬元，增加了.92萬元，增加了80％。
對於自住型住屋，住屋年值超過3萬新加坡元的部分，房地產稅從目前的4%-16%，調高到6%-32%。
此外，新加坡還宣布將對部分富豪人群的買房行為加征財產稅。根據新加坡財政部的表態，加稅的舉措將針對用信託名義購買房屋的行為，如果信託基金沒有可識別的具體受益人，當局將徵收35%的額外買方印花稅。此舉被視為針對利用信託政策避稅的超級富豪，目的為填補法律漏洞，並抑制房價過快增長。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局長Ravi Menon指出，從歷史上看，世界範圍內不斷擴大的貧富差距一直是由房地產投資推動的。「在新加坡，如果私人住宅的價格漲幅持續超過公共住宅的漲幅，財富不平等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惡化，即使程度不及許多其他國家。」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局長Ravi Menon
有研究表示，房地產稅調高的確增加房地產的持有成本，但它大致處於可控制範圍內。以一個年值為2.22萬元的投資房地產為例，它增加的稅款預計為444元。因此，房地產稅增加，不太可能會抑制買家對私宅的需求。
三，調高豪華車附加註冊費（Additional Registration Fee）
隨著財富和富豪加速流入獅城，帶動了豪車的交易。據悉在2021年，新加坡賓利共交付了106輛車，排在其後的勞斯萊斯則交付90輛。除了勞斯萊斯、賓利外，保時捷和高端平治車款走勢也都相當好。
財政部長黃循財在國會發表《2022財政預算案聲明》時宣布，將為抵岸價超過8萬元的車輛，增設額外的附加註冊費級別。超過8萬元的部分所須支付的附加註冊費將是抵岸價的220%。這項新稅率從今年2月份第二輪擁車證公開投標開始實施。
在此之前，根據瑞士寶盛集團（Julius Baer）的調查， 新加坡豪車價格為全球28個受調查城市中最高。在新加坡購買一輛豪車平均要花費50萬新元（約合250萬人民幣），比第二名的上海高出近三成。
未來，富裕人群將面臨多重增稅的打擊，奢侈品消費和房地產投資或將受到一些負面影響。
今年7月，Ravi Menon在政策研究所的一次演講中表示，為了鼓勵一個包容性的社會，將國家稅收結構的平衡從對收入徵稅轉向對財富徵稅可能是有意義的。
黃循財指出，理想的狀況是向凈財富徵稅，但這類稅務要有效實行並不容易，準確及公平地評估財富的價值也比評估收入更為複雜。許多財富的形式是流動的，只要不同的稅收管轄區的財富稅存在差異，富人的財富也將會轉移。」
近年來，友好的稅收政策，讓新加坡吸引了世界上諸多富裕人群，大量資金隨之湧入新加坡，可謂富人的避風港。隨著新加坡試圖對富裕人群進一步徵稅，或將不可避免地導致資本外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