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簡介
方博亮
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和經濟學系特聘教授
新加坡國立大學「工作中的行為偏見」研究項目 首席研究員
在撰寫本專欄之前，我調查了過去一個季度新加坡人的谷歌搜索趨勢。其中，排名第一的是「HDB（新加坡政府組屋）」、其次是「CPF（新加坡公積金計劃）」,第三是「COE（擁車證）」。但到了5月4日，COE超過了HDB和CPF成為了最受關注的話題。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COE並不是所有新加坡人最關心的問題，而是那些敢於直言不諱的社會群體最關注的問題，尤其是最近COE價格突破了10萬新元。
雖然對機動車監管的基本審查早已迫在眉睫，但高效可行的審查方案卻仍然沒有落到實處。
問題的關鍵在於，車輛擁有權本身不應該成為公共政策問題，車輛的使用問題才應該得到關注。因為車輛使用會對社會產生巨大的負面外部性，特別是氣排放、車輛擁堵和交通事故等，都會對民眾造成傷害。
通過刑事和民事法律的規定以及車輛保險，交通事故已經能夠得到很好的處理。但如何解決交通擁堵和尾氣排放的問題仍是很大的挑戰。
目前，政府通過多項政策來直接解決擁堵和排放的問題，包括COE、車輛附加註冊費（ARF）、電動汽車早期採用激勵、非尖峰時段用車計劃、電子道路收費系統（ERP）、燃料消費稅和道路稅等。
此外，政府還通過與「公共運輸」相關的政策來間接調節擁堵和排放，包括火車、公共汽車、「計程車」和「打車軟體」。引號標出的計程車和打車軟體實際上屬於私人交通工具而不是公共運輸工具。
這些政策看起來是不是雜亂無章？沒錯，它們就只是把各種想法和方法拼湊在一起的大雜燴而已。
最好的做法其實是通過市場定價來調節道路使用和停車。政府在這些方面已經採取了一些措施，例如放寬商業和住宅區的最低停車位數量。下一步將會是取消免費路邊停車，因為社會不應該以任何方式去補貼停車空間。
政府所正在發展的ERP-2的運用也將大大改善對道路使用的定價和管理方式，ERP-2利用衛星技術，來對道路使用進行收費管理。現行的ERP僅對通過特定收費閘門的車輛收費。一旦通過閘門，無論行駛的距離長短，駕駛員支付的費用都是一樣的。這種定價方式既不準確又不公平。假設一位駕駛員從亞逸拉惹高速公路（AYE）閘口駛入並在亞歷山大路（Alexandra Road）駛出，而另一位駕駛員從AYE閘口一直行駛到了吉寶路（Keppel Road），第二位駕駛員比第一位駕駛員行駛的路程更長，使用的高速公路也更多，所以第二位駕駛員應該支付更多的費用。
一種更公平、更高效的做法是通過位置、距離和時間來給道路使用定價。ERP-2的使用能夠實現這一目標。然而，政府目前應用ERP-2的計劃與現在使用ERP的方式相同，只不過是用虛擬閘門取代了實際閘門。這是一種投資的浪費，所以希望政府能夠儘快充分利用ERP-2的全部功能。
要解決排放問題，最好的方法是通過市場定價來進行調控。當燃料稅能夠準確反映排放和氣候變化的社會成本，政府就沒有必要再去提供特殊的激勵措施，來鼓勵大眾購買電動汽車。現在唯一必要的，也是完全可行的政策就是對化石燃料徵收適當的使用費。政府已經朝著正確的方向邁出了一步，即通過提高柴油稅來推進稅費制度的實施。
如果對道路使用和排放進行適當定價，就可以取消與汽車擁有權相關的各種稅費，包括COE、ARF和道路稅等，而且其他相關政策也沒有再實施的必要，如電動汽車早期採用激勵措施和非高峰期汽車計劃。我和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校長何德華（Ho Teck Hua）以及Sadat Raza先生進行了相關研究，結果顯示高昂的COE價格只會適得其反，促使人們更多地使用汽車。因為他們斥巨資去買車，所以他們需要物盡其用才能對得起汽車高昂的成本。
那麼，在ERP-2實施之前，政府能夠做些什麼呢？其中一個重要的步驟是將所有附加在汽車擁有權上的稅費合併為一項政策，這也將涉及廢除ARF和道路稅。此外，政府還需將各種COE分類合併為一個類別。而且，COE的競標價格應以車輛的市場開放價值（OMV）的百分比來規定，而不是使用固定的金額。OMV基本上是車輛的批發成本。
因此，一位低收入人士以車輛OMV的100%競標一輛起亞（Kia）汽車，與一位高收入人士以車輛OMV的90%競標一輛捷豹（Jaguar）汽車相比，前者更可能獲得COE。通過實施基於百分比的COE方法，可以實現競爭環境的平等，讓富人和窮人之間的競爭更加公平。
根據現行政府政策，購買更昂貴的車輛需要支付更高的ARF費用（這些費用是OMV的百分比）。採用基於百分比的COE方法與政府政策類似，購買更昂貴車輛的買家會自動支付更高的價格。
改善公共運輸是解決交通挑戰的重要舉措。其中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最後一公里」難題，即居民家庭與公共運輸站點（特別是地鐵站）之間的距離。儘管政府已經投入了大量資金修建有頂棚的人行道以連接住宅區和公共運輸站點，但仍存在一些需要解決的問題。為了克服這個問題，建議引入高頻率的小型巴士服務，將居民從居住區接送至地鐵站。
目前，最後一公里的交通需求由普通公交車來滿足。但是由於該類公交車體積較大，高頻率運營不經濟，所以無法做到像香港「小巴」一樣每5分鐘一班車。
如上所述，從長遠來看，我們只需要按照市場價格去支付道路使用費、停車費和排放費，根本沒有必要使用COE系統。
文章首發於聯合早報
作者：方博亮，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和經濟學系的特聘教授，新加坡國立大學「工作中的行為偏見」研究項目的首席研究員。
*以上表達的是作者的觀點，並不代表新加坡國立大學的觀點和意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