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一種很容易被表象蒙蔽的動物。在不少人的印象里,水獺一直是在水中旋轉跳躍揉著臉的小可愛,也是一代動物表情包KOL。

直到你看到新加坡的水獺打架。前段時間,新加坡碧山水獺家族的15隻水獺(圖右)和濱海灣家族的11隻水獺(圖左)
在新加坡河上正面交鋒。一時間,水面上嚶聲水聲打架聲不絕於耳,一派群嚶薈萃、水獺開會的動人場面。

圖/Alfred Chua 整個新加坡有三分之一的水獺參與了這場戰爭,最後以濱海灣家族逃亡陸地告終。戰後傷亡統計發現,除了有少量輕傷之外,並無水獺陣亡。這種程度的戰爭幾乎每年都有,也不奇怪為什麼有人說水獺是新加坡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現在的水獺並不是新加坡原住民,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期間,新加坡的水獺種群一度被認為已經滅絕,直到1998年前後才從馬來西亞移民到新加坡。馬籍新裔的水獺主要是江獺,身體更長,爪子更大。

圖/Kontinentalist 因為水獺是在新加坡「死灰復燃」的物種,再加上長著一副具有欺騙性的樣子,所以水獺在新加坡復興的頭幾年尤其收到新加坡人民的寵愛。被偏愛的結果就是獺口瘋狂擴張,發展到今天大概有10個家族約70隻水獺活躍在新加坡。

圖/Kontinentalist 其中最為人熟知的莫過於碧山家族。這個家族是新加坡最大的水獺家族,曾出現在BBC紀錄片里,在水獺界的地位相當於卡戴珊一家。除了獺數眾多之外,碧山家族戰鬥力非凡,打遍新加坡無敵手,幾乎打贏了每一個家族的每一場掰頭,人稱碧山組。

碧山家族甚至有自己的維基百科詞條 早在2013年,碧山家族就已經在新加坡河流域占山為王,成為一帶地頭獺,獨享轄區里的漁業資源。後來,一對籍貫不明的陌生水獺也相中了這塊風水寶地,在濱海灣金沙酒店附近安置愛巢,還生了5隻幼崽,江湖人稱濱海灣家族。

碧山家族和濱海灣家族都生活在新加坡河流域,一河容不得二獺,兩個家族幾乎每年都要上演一場世界大戰,史稱「山海戰爭」(並沒有)。
兩個家族之間的世仇起源於2015年,碧山一家巡視領地順便遛娃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非法偷渡」到領地下游的新移民濱海灣家族,於是爆發了第一次家族戰爭。

當時,河這頭的濱海灣家族正無憂無慮地在草地上打滾兒,河那頭的碧山水獺已經蓄勢待發。濱海灣家族選擇正面對敵率先下水開始進行熱身運動,碧山家族也不甘示弱鐵頭迎戰,於是兩個家族在河中間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角逐,最終以濱海灣家族的失敗告終。

圖/Fast Snail
戰敗之後的濱海灣家族,無奈只能「割地賠款」,搬到風大浪急、遊客眾多的新加坡東海岸。對於濱海灣家族來說,搬家就意味著從伊甸園搬到了貧民窟,回家的路約等於一場跑酷,其間還得橫穿馬路。

回家路上的濱海灣家族/Fast Snail 而且一舉一動都被人類關注。
《海峽時報》曾經報道,濱海灣家族的幼崽在河裡學游泳的第一堂課就引來了二十來個人圍觀。

圖/Fast Snail
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育孩子的濱海灣水獺,為了搬回老家反覆試探,但是稍微冒出點兒苗頭就被碧山家族摁住了。因為東海岸實在是不適合生存,在幼崽稍微長大一點之後,濱海灣家族決定偷偷溜回老家,為了避免和碧山家族再起紛爭,還特地換了個地址。

就在吃瓜群眾都以為命運多舛的濱海灣家族要迎來興旺發達的時候,不幸再次降臨了這個家族。2017年6月,濱海灣水獺家族的大家長——水獺爸爸不幸去世,死因疑似老鼠藥中毒。爸爸這一走,濱海灣家族只留下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好不淒涼。

獺中流氓會放棄著來之不易的機會,對濱海灣家族實施獺道主義無視嗎?當 然 不 會。相反,濱海灣爸爸傳出噩耗的第二天,兩個家族就迎來了第二次家族戰爭。

2017年6月11日上午8:30 ,身強體壯的碧山壯丁們一大早就抵達新加坡河,到處找它們的老鄰居濱海灣水獺。正當它們逼近無知無覺的濱海灣家族的時候,圍觀群眾發出了「正義的怒吼」。岸邊的人類發動「假如幸福的話你就拍拍手,假如幸福的話你就跺跺腳」技能,瘋狂向碧山家族輸出攻擊,試圖逼退碧山家族,保護濱海灣母子。

圖/OtterWatch
被人類威脅恐嚇了兩個小時後,碧山家族敗興而歸。人類的參與讓碧山家族的戰績出現了平局記錄,這對於碧山家族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為了給不清醒的人類關於需不需要干預自然選擇的討論一點冷卻時間,也為了下一次戰爭的決定性勝利,碧山家族按住了寂寞,耐心等待覆仇的時機。

第三次戰爭比碧山家族預想中來的更晚一些。2018年5月,碧山家族也經歷了喪爹之痛——一代梟雄碧山爸爸撒手獺寰。

新加坡水獺公益組織OtterWatch在臉書上寫到:「碧山水獺爸爸下午2點40分安然過世……家人悉數到場告別。離開時水獺爸爸的視線一直在家人身上。」隨後,水獺爸爸的屍體運往新加坡野生動物保育集團進行安置。
同年5月,碧山家族和濱海灣家族再次發生戰爭。因為戰爭雙方領頭獺都已經去世,兩個家族獺數相當,戰鬥力也不相上下,所以這場戰爭被獺學家稱為「公平之戰」。

但碧山家族的新任首領明顯戰鬥經驗更加豐富,甚至可能研究過特拉法加海戰,利用三角陣切開對手攻防。

因此碧山家族再次取得勝利,成為當之無愧的新加坡獺王。
其實濱海灣家族並不柔弱,只要不對上碧山家族,濱海灣家族在其他水獺面前也是仗勢欺獺的那個。前不久,濱海灣家族郊遊的時候發現了祖克家族,直接衝上去準備打架,嚇得祖克家族撒腿就跑。

在山海戰爭的「五年休養三年開戰」中,還隱藏著一條浪漫的愛情線。濱海灣家族的第一代幼崽,曾經在第一次山海戰爭之前無故失蹤,幾經尋找都不見下落。當人們以為它可能不幸夭折的時候,在某一次山海戰爭中發現了它的身影!因為它看上了碧山家族的妹獺,於是上門去給碧山家族做免費勞動力,準備成年以後拐走妹獺自立門戶!(也就是人類說的倒插門)

父母白手起家,從戰爭中成長起來的濱海灣王世子在遭遇家庭變故後,到敵對家族臥底數年,在朝夕相處中和仇獺的女兒萌生愛意。一邊是自己的原生家庭,一邊是自己看上的妹獺。「否認你的父親,拋棄你的姓名,或者宣誓做我的愛人,我也不再是碧山水獺」,這個劇情是水獺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又稱《濱海灣王世子》。

打架不是新加坡水獺的唯一黑點,這群小流氓還有其它案底。
2017年12月,原本在水裡跳來跳去的一群水獺中,突然有一隻衝上來對著一個法國小女孩的腳背咬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