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人死了,錢還沒花完。」
2011年3月,這句小品里的台詞,竟然真的在一位醫美老闆身上發生了。
老闆名叫張慶祥,身家上億,一紙診斷報告,讓他的人生從巔峰跌到了谷底:肺癌晚期,生命不超過六個月。
隨之發生巨變的,還有他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躺在病床上的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是追逐財富重要,還是平安健康更重要?
可人生就是一條單行線,很多時候當我們幡然醒悟時,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1972年,張慶祥出身於新加坡一個貧窮家庭,從小受盡了周圍人的白眼。他發誓長大後一定要出人頭地,實現階層跨越。
為了這個目標,張慶祥從小就很努力,無論是在學習、體育、還是社交上,他都拚命向前奔跑,在競爭中學會了長大。
在新加坡,醫生是個令人尊敬的職業,並且收入頗豐,所以高中畢業,張慶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醫學院。
大學畢業後,張慶祥被分到一家公立醫院當牙科實習生,只要經過幾年的打磨,他就能成為獨當一面的主治醫生,年收入也會達到5、6萬新元,相當於20多萬人民幣。

而且這收入還會隨著資歷和經驗的增長,呈指數級別增漲。
只是醫生的晉升需要很長時間,張慶祥覺得這條路走得太慢了。
眼見身邊的很多同事一個個離開公立醫院,去了私立醫院,待遇翻幾倍,張慶祥坐不住了,對待牙醫的工作也越來越不耐煩。
在牙科的時候,很多病人都會抱怨,要花30新元的掛號費去看醫生,實在是太貴了。
可是,同樣這些人,卻在醫院隔壁的美容院花起錢來眼也不眨一下,刷刷刷,1萬新元抽個脂肪;刷刷刷,1萬5新元隆個胸,為了美,大方得不行。
張慶祥看到了美容醫療行業蘊含的巨大商機。
心裡暗許,「我要轉行,我要很快地賺到大錢。」
張慶祥立即辦理了辭職手續。
新加坡對於醫美行業的管控比較嚴,必須通過嚴格的考核,才能獲得醫美行醫資格,但這對聰明的張慶祥來說小菜一碟。
他很快通過了考試,成立了自己的醫美中心,他專業醫生的背景,讓他在這行如魚得水。

對於吸脂、隆胸、割雙眼皮這些手術,張慶祥是信手拈來,顧客需要什麼,他就做什麼,只要你給錢,你想變成啥樣都成。
就這樣,張慶祥完成了牙科醫生到醫美醫生的轉變,如願地迅速成了有錢人。

新加坡氣候潮熱、紫外線強,許多人都有皮膚病,比如雀斑、皺紋等,所以那裡的醫美市場是非常巨大的。
那些有錢人為了追求美可以說是不計成本,只要效果好,費用不是問題。
張慶祥的敬業和專業,令他在新加坡醫美圈迅速脫穎而出。很多客戶慕名而來,哪怕等上一周,半月、三個月,甚至半年她們都願意。
要說這些顧客,都是張慶祥的財神啊,就是他通往財富自由之路的階梯,是一疊疊令他走向成功的鈔票。
可是張慶祥卻對她們排隊整容的行為充滿了嘲諷:
「一群自負的女人,在追求美好的生活。」
隨著錢賺得越來越多,張慶祥做手術也越來越有幹勁,他呆在手術室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人也越來越忙。

隨著業務的拓展,他的醫美中心規模不斷擴大,不得不另外聘了醫生,而他本人,又一次完成了醫美醫生到醫美老闆的轉變。
這讓張慶祥的自信心膨脹到了極點,他覺得新加坡的市場已無法匹配他的野心。於是,他把目光投向了印尼,在那裡,醫美行業還是一片藍海。
張慶祥在印尼的醫美分院成立,最開心的是印尼的那些有需求的客戶,她們再也不用專程跑去新加坡了,而且有需要隨時可以預約。
有錢人的圈子其實也不大,那些在這裡做過手術的人,就成了張慶祥的活廣告。很快,張慶祥的醫美分院也擁有了源源不斷的客源,賺得風生水起。

不到30歲,張慶祥就賺到了幾千萬元,他為自己轉行的決定慶幸不已,他覺得一切都那麼美好,屬於他的時代來臨了。
有了資本,張慶祥開始享受生活。100多萬的法拉利,眼睛眨也不眨地買下。後來發展到只要是他喜歡的車,就毫不猶豫地買回來,哪怕每年也就春節時顯擺顯擺,平時停在車庫裡沾灰。

張慶祥通過各種俱樂部,結識了更多高級圈子裡的人。
而這些人很多都成為了張慶祥的顧客,在變美的路上心甘情願地買單。

有了這些人的支持,張慶祥的財富增長得很快,而這些財富又促使他認識了更多的高質量精英。
為了融入他們的圈子,張慶祥除了做客戶指定做的手術外,他的其他時間都給了這些新結識的朋友。
他們一起吃喝玩樂,一起飆車出海,一起健身娛樂,那樣小資的生活,是以前的張慶祥想都不敢想的。

其中一位年收入500多萬新元的銀行家,成了張慶祥另一份事業的合伙人,他們合夥買地蓋別墅來出售。
後來,張慶祥在父母的催促下結婚了,但是他的生活和單身漢時沒什麼區別,他的生活中心依舊在事業和交際上。
他實在是太忙了,壓根分不出時間來陪父母和妻子,通常就是一張支票甩過去,看中什麼自己買!
而家人見他為了事業如此拚命,也都很體諒他。
通過不懈努力,張慶祥終於成功地躋身於上流圈子,加上醫美行業的暴利,他變得傲慢且狂妄,在他眼裡,患者不再是病人,而是香噴噴的支票。

張慶祥變得越來越勢利,他不斷跟員工強調,要最大化地榨取病人的價值,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塊錢,也要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掏出來。
賺錢,賺更多的錢,成了張慶祥樂此不疲的事,但他的生活也逐漸迷失了方向,錢賺得越多,他的內心越空虛。
有一次,他和朋友去教堂禱告遲到了,可他非但沒有羞恥之心,還大言不慚地對朋友說:「你去叫牧師把布道時間改到下午2點,我們現在先去新加坡大學耍耍,那裡有漂亮的妹子,有球場,那才是生活。」
見朋友沒有搭理他,張慶祥又口無遮攔地說道:「我現在擁有的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奮鬥得來的,與別人無關。」
朋友無奈地勸誡張慶祥:人在社會中,怎麼可能不需要幫助呢?這做人哪,還是低調點好,別忘了醫者仁心。
可此時,張慶祥正處在意氣風發的時刻,聽不進任何不同的聲音。他感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不願意也沒必要向別人妥協。
可意外,還是猝不及防地來了。

2011年3月,因著背部一直疼痛,張慶祥去醫院做了核磁共振,他認為自己可能患有腰椎間盤突出,雖然嚴重但不致命,只要有錢,就能治好,畢竟看病的錢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當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告訴張慶祥,他是肺癌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他的生命還剩半年。

張慶祥心瞬間崩塌了,昨天他還在人生巔峰,今天就跌入谷底,這是多麼地諷刺。
張慶祥不甘心,他才40歲,他好不容易通過自己的努力,有了如今的身家。可現在,那些他引以為傲的事業、財富都救不了他了。
他不再是那個令人敬仰的doctor張,而是一個躺在病床上等死的可憐蟲。
張慶祥悔不當初,如果他依舊做他的牙科醫生,那他是不是就不會患癌?
如果他能早點到醫院檢查,不自以為是。
如果只是一期或二期肺癌,可以通過手術切除病灶後再化療,憑他如今的財力,不說完全康復,至少能多存活十年。
可是這世上就是沒有那麼多如果。現在,他體內的癌細胞已經遍布全身,兩個肺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腫瘤,他沒有機會了,有再多的錢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張慶祥絕望了,但是出於求生的本能,他還是選擇了住院化療,或許會有奇蹟出現呢。
做完穿刺手術的張慶祥,躺在冰冷、安靜的手術室里,望著天花板,開始思考起自己這一生,想著想著,他忍不住淚流滿面。

張慶祥真的後悔了,他為過去的傲慢自大自負後悔,為那個把病人當鈔票的行為後悔,為那個說一切全憑自己努力的無知後悔。
他不再相信金錢至上了,一個人,如果沒有了健康和生命,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在等待化療之前,張慶祥先做了2期的腦部電療,他每天忍受著疼痛、噁心,積極配合著醫生的治療,並做著化療前的各項準備。
據說化療的過程是極其痛苦的,在殺死癌細胞的同時,也會殺死些健康的細胞。
為了避免化療後出現強壓縮性骨折,需要用到一種叫ZOMETA(唑來膦酸)的藥物,來加強骨骼。但是這種藥物有個副作用,會導致下顎骨壞死。
這意味著張慶祥在化療前必須先拔掉智齒。這個消息令張慶祥崩潰了,他說我每天忍受電療的痛苦還不夠嗎?現在還要增加拔牙的痛楚。
幸運的是通過拍片,張慶祥下顎沒有長智齒,並且他還是那極少數的EGFR陽性患者,可以不用化療,只要用口服藥就能控制住癌細胞的生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