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周末,紅螞蟻在地鐵站月台等車時,遇到一對母子。
兒子看起來像個小學生,身體不停地左右搖晃,還不時發出怪異的聲音。經過的路人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兩眼,母親只能尷尬地微笑示意。
但這微笑背後的心酸,又有多少人能體會?
根據新加坡國立大學醫院和綜合診療所去年針對18個月大的孩童展開的一項研究:
前來求診的5336名孩童中,自閉症的病發率為1.1%,相當於每100名孩童就有一人患自閉症。
比起2016年每150名孩童有一人患病,似乎有增加的趨勢。

繪畫可以幫助自閉症兒童管理情緒。(聯合早報)
勿把自閉當頑皮
不過,衛生部澄清,這並不代表自閉症越來越普遍,而是家長對孩子發育遲緩的意識有所提高,及早帶孩子接受檢測。
43歲的軟體工程師Dylan Lau接受《海峽時報》訪問時坦言,後悔沒有早點發現兒子的病情,錯過了早期介入治療的「黃金時期」。
他說,兒子從小就對風扇和火車情有獨鍾,但一聽到吸塵機或攪拌機的巨大聲響,就會情緒失控。
「由於他是第一胎,我和妻子都以為他只是有點頑皮罷了。」
直到兒子跆拳道班上的同學提出反饋,他才察覺不妙,立即帶兒子求診。

多觀察孩子的行為舉止是否異常。(海峽時報)
兒子被診斷患上中度自閉症後,他反而鬆了一口氣。
「我們終於明白為什么兒子會做出那些失控行為。接受了他的病情後,我們才有辦法更好地幫助他。」
在醫生的建議下,Dylan Lau將兒子從主流幼兒園轉到嬰幼兒早期介入服務中心。
如今,他的兒子已經11歲,在專為特需學生而設的新光學校(Pathlight School)念四年級。
包括新光學校在內,新加坡目前有25所特殊教育學校,供七歲至18歲的特需學生就讀。
過了18歲,畢業後的路又該怎麼走?這也是Dylan Lau心頭的一塊大石。
「特需學校無法為學生安排工作,這個責任得由父母承擔。」
「我的兒子畢業後能否找到工作?能否融入社會群體生活?」

新光學校是新加坡的25所特殊教育學校之一。(聯合早報)
離開了特需學校 何去何從?
為了幫助18歲以上的自閉症患者培養自理能力,新加坡自閉症資源中心從今年中開始推出「輔助生活與培訓計劃」,讓他們通過三天兩夜的住宿體驗,練習如何整理房間、洗衣服和準備三餐等家務。
至今已有八人參與培訓,28歲的朱峻緯是其中一人。
他在三歲那年被診斷患有自閉症,一向怕火又怕熱,從不敢在家裡下廚。
母親戴玉鳳擔心自己過世後,無人照顧獨生子,因此平時會提醒他學做家務。
少了母親的陪伴,朱峻緯終於鼓起勇氣,第一次嘗試炒蛋。
「媽媽不在這裡,我只好自己做家務。自己動手做早餐後,我現在比較有信心獨立生活了。」

少了母親的陪伴,朱峻緯終於自己動手做家務了。(聯合早報)
儘管近年來有更多企業願意聘請特需者,自閉症患者的求職路並非一帆風順。
畢業於勵仁高中的謝淑儀(30歲)擁有記帳與會計方面的證書。她在畢業後從事過操作員和銷售助理等工作,但月薪只有1000多新元。
謝淑儀告訴《聯合早報》,她在工作時偶爾會自言自語,對工作流程也會詳細提問。這些都是她自我調適的方式,不料卻引起一些同事的誤解和反感。
「我不知道如何在工作環境中表現自己,同事也不理解自閉症患者的行為,所以與他們相處得不太融洽。」

謝淑儀工作時偶爾會自言自語,不料卻引起一些同事的誤解和反感。(聯合早報)
自閉症資源中心主席、中區市長潘麗萍也觀察到這一點。她在社媒上直言:
「當自閉症患者過了18歲,不論是資源配對,或學習、生活和工作上的需求方面,都存在明顯的缺口。我們必須儘快填補這些缺口。」
不過,從現實情況來看,恐怕要快也快不了。
非營利組織Trampolene創辦人陳永發透露,一家從未聘請過特需者的企業,從了解階段到真正做好聘請準備的過程,通常需要至少一年時間。
社會服務機構SPD(前稱新加坡體障人士協會)就業與培訓助理總監李惠玲也指出,向SPD尋求援助的求職者當中,有的待業超過一年才找到工作。
由政府機構、企業和社服機構組成的「2030年加強殘障服務總藍圖」工作小組今天(9月16日)發表首份報告,建議政府為僱主提供更多資助,加強企業推進「包容僱傭」的能力。
目標是在2030年把包容僱傭的企業增至1萬個,其中三成必須聘請超過一名特需者。
下次在外消費時,若遇到患有自閉症的服務人員,請大家給予多一點包容,多一份理解,讓他們有機會掌握技能、自力更生。